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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路军站在干涸的河床边发呆。路军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故乡的那条河流。记忆深处的那条小河多美啊!河水清悠悠,沙滩金灿灿。两岸田洼整洁,地陇疏朗。山是常青山,天是蓝格格。春天,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脚刚伸入清凉
路军站在干涸的河床边发呆。
路军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故乡的那条河流。
记忆深处的那条小河多美啊!河水清悠悠,沙滩金灿灿。两岸田洼整洁,地陇疏朗。山是常青山,天是蓝格格。春天,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脚刚伸入清凉的河水,就有成群的小鱼儿围过来,搔得你的脚板痒嗖嗖的,叫人有一般说不出味道的舒服。故乡人过去很少围捕小鱼,他们就喜欢享受那份怡然自得的犹如仙人般的乐趣。夏日,洪水过后,便有各色各样的大鱼从下游水库游来,他们摇头摆尾,如入无人之境。这时候,人们才开始下河捕食一些自己喜欢的鱼类补补身子或用来招待客人,但他们很少捕杀出售,因而故乡的鱼类繁衍生息,颇为兴盛。
路军的快乐童年多半是与这条小河有关。洗水澡打水仗捉鱼捞虾,水是路军一年四季不可缺少的伙伴。就连冬天小河结冰了,整个河床成了一面镜子,路军就在冰河上凿许多小窟窿,供小鱼们呼吸。路军的媳妇也是在河里洗水澡时定下的。那次,路军与伙伴们在河里打水仗,不经意间扯下了一个女孩子的短裤,女孩当时就哭起来。路军劝了半天没劝住,就有些火了,说,那你到底要么样啊。女孩说,我娘说了,哪个看了我的身子,那个就要娶我做媳妇!路军呵呵一笑,那你就当我媳妇得了。路军结婚的时候,对媳妇说,我这是兑现十几年前的诺言啊!媳妇说,现在后悔了?路军说,哪儿啊,我当时就瞅准了的。媳妇就说,那你真坏啊!于是,两人就在床上滚作一团。
在故乡的小河边路军不经意就长大了。长大了的路军不再生活在故乡,但与他血脉相连的故乡象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他经常回到这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历史。
使这一切成为历史的是,故乡人看着城里人山外人都富了。富得让故乡人也不安分起来。不安分的故乡人就开始慢慢折腾故乡。故乡就这样慢慢地在路军眼里失去了故乡的本色。
现在,展现在路军面前的便是一幅惨不忍睹的凄凉景象。干涸的河床被挖沙船翻刨得已经不成样子,一堆一堆的沙石包山样地弃置在那里,久久没有水的滋润,上面癞痢样长着几棵嵩草。乍一看,这条河已经跟一片乱坟场没有什么两样。
河边走来两位浣衣少女,她们拿着衣篮到处寻找干净水源,但她们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露军走上前去跟她们搭话,立即,路军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两个花季少女一点没有花的色彩,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脂,手上的皮肤也粗糙得不忍卒睹。如果不是那身材透着少女的窈窕,路军立即要把她们划入女人的行列。
过去,故乡的河水那可真是养人啊,与香溪比毫不逊色。相传,在汉代,这里还出了一个被皇帝宠幸的皇妃。后来也有传说,天完皇帝徐寿辉举起义旗时,也曾到这里带走了俩个心爱的女人。故乡的女人个顶个的姿色可人,就是她们,使故乡声名远播。
如今,缺了水的滋润,故乡女人再也没有“天然去雕琢,清水出芙蓉”本色了,她们现在也要形形色色的粉脂来扮靓自己的青春。
路军实在不愿意自己美好的梦境在这里破灭,便抬起两眼去看山。可是,过去那青翠欲滴的两岸青山,现在也被肢解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开采花岗岩的机器的轰隆,金属切割石料的那种尖利,声声刺耳。远处还不断有开山的炮声传来,呛人的硝烟伴随着采石场扬起的浮尘不断侵入肺腑,简直令人窒息!路军一刻也不想多呆了,赶紧逃离。可是,路军的脚步异常沉重,使出了浑身力气也迈不动步子。路军低头去看脚下,地面有好多道裂缝,就像刚刚发过地震一般。路军心里一阵冰凉,第一次感觉这个过去那么熟悉的地方一下子变得这么陌生。路军顷刻有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感到无助、孤独、恐惧起来。
好不容易迈动了步子,路军就开始奔跑起来。那些似曾相识的地方一点一点地远去了,路军的心里也一点一点地空落了。身处陌生之地,虽然有些迷茫,但他还在义无反顾地往前奔走。路军在寻找,他在寻找心灵深处的那个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路军来到一片谷地。谷地到处都是瘦骨嶙峋的石头,石头像是从高处倾泻下来的,铺满了半面坡子。路军正不知如何穿越这片石坡,忽然,一只小鼠惊慌失措奔逃而来,后面几条蛇穷追不舍。路军向来同情弱者,加上此刻他与小鼠有着相同的命运,于是他拣起一块石头向蛇扔去。几条蛇停止了追击。但其中有一条竖起了半个身子,左右摇晃,并发出了“嗞嗞”的怪声。这一下可不得了!那些石头下面忽地涌出成千上万条蛇,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朝路军包抄过来。路军汗毛倒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撒开双腿一路狂奔,脚下像是踏上了哪吒的风火轮,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人也像腾空了一般,两边的景物全都唰唰向后倒去。好不容易逃到一片坡地,路军才敢回头一望,还好,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蛇群,这时,他才放慢了脚步。
坡地种的都是茶叶,长势还不错。这里似乎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茶树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空气和地面都湿漉漉的。坡地的土质是黄泥,粘性很强,路军的黑皮鞋上粘满了屎样的泥巴,而且那鞋越拖越重,路军就干脆脱了鞋提在手上,赤着脚走出了这片坡地。往前,是一座水库,水库不是很大,水位也不太高,四周已经退出了一层高高的水线。水线上面有绿色灌木,水线下面却是光溜溜坡地,有些地方残留着一层一层的浪迹,似乎在昭示水位并不是一下子降下来的。路军在水库里把粘在鞋上的泥巴清洗干净,还洗了脚,抹了脸,穿上鞋子,沿着库边的小路向前走去。
水库边上有一个小岛向水库中间伸去,一排房子建在岛上。房子是青砖瓦房,明清样式,古朴典雅。路军心下高兴,尽管这还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地方,但他觉得比起他现在的故乡不知要强多少倍了。
路军走进了那排房子。进来以后才发觉,这竟是条曲径通幽的小街。街面不是很宽,但也可容上十人并排通过。临街都是些木质的铺面,古色古香,看得出很有些年代了。人们都在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生意,三三两两的游客惬意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没有高声的叫卖和招徕,没有顾客的讨价还价,更没有路军见得太多了的小商小贩为争顾客而发生的吵骂和打斗,大家都非常宁静非常和谐,仿佛如同一个大家庭。路军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寻找这样一个地方呢?
如果不是后来的一幕破坏了他的心境,路军也许会对这个地方留下永久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