麂人情

麂人情

干健小说2025-01-26 18:13:01
“舅公子,我带你去山上打猎,去不去?”他半眯着眼睛,头扭向一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山上有野兔、雉子,还有麂子……”这个嘴角有点歪斜的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肩挎着一支长长的霰弹猎枪,剃个和尚光头,还牵着
“舅公子,我带你去山上打猎,去不去?”他半眯着眼睛,头扭向一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山上有野兔、雉子,还有麂子……”
这个嘴角有点歪斜的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肩挎着一支长长的霰弹猎枪,剃个和尚光头,还牵着一条剽悍的黑狗,说实在的,我对他看着我说话时脸上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好感,而我三姐——这一年她才十七八岁——也曾不止一次暗地里向我表明:“我又不喜欢他,他却老是凑过来跟我说话……”他有事没事就会跑到我那开缝纫培训班的大姐跟学员们上课的地方来,一见着我就叫我“舅公子”(我三姐若嫁给他,我不是他的“舅公”会是什么),似乎我三姐已经跟他海誓山盟愿意许配给他了,就因为这一点,我除了得揣摩三姐跟我说过的对他的态度是真是假外,还得用心观察她遇见这“美嘴”男子或与之对话时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微妙感情——如果三姐跟“美嘴”会话时含笑多情,且秋波阵阵,那他叫我“舅公子”就有据可考;如果三姐一见“美嘴”就脸色变暗急于躲开,或与之会话时心神不定,三言两句敷衍了事,他叫我“舅公子”就纯属无稽之谈!
唉,一个失学两年多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着二姐丈们正月初八就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异乡,有人尊奉为“舅公子”这也是个难得的好事呀。三姐念完小学四年级就被父亲大人宣布她完成了她的毕生学业,书包还未来得及放下就投入到了创业热潮之中——她一个农家女离开校门后就意味着大踏步向婚礼殿堂迈进,迟嫁早嫁最终都要嫁——我呢,最关心的无疑是自己的前程问题——我可不能就此弃学荒废一生的,我得想办法力求返校读书呀……
“舅公子!”歪嘴和尚这一叫令我从繁乱的思绪中脱念而出,但仍未开口答话,只好奇地看着他肩上挎着的那杆猎枪。美嘴和尚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他把猎枪从肩上取下来,在我面前摆弄了几下道:
“舅公子,你可别小看我这个玩意儿,它很厉害的,一枪打出去五十米外一字排开的三条山狼会同时倒地毙命!我们这一带猎人都用这种枪,以前有人用它打那种满身长刺的豪猪,也一枪就可以搞定。”
美嘴和尚说着还把猎枪举向空中,佯装瞄准了天上那朵飘浮的白云,并示范性地扣了扣扳机。
“别打枪!”我忙对他说道,“我大姐的小孩正在床上睡觉,你一打枪会惊醒她的!”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做样子,没有扣着扳机,你没看见吗,舅公子?”
美嘴和尚说完,很是得意地收起猎枪将之挎回肩上,牵着黑狗迈出一大步,又扭过头来对我说道:“舅公子,你不跟我去打猎那也就算了——帮我转告你家三姐,晚上别忘了来我家吃饭!今天天气这么好,没准我就会打到一只麂子的!”
美嘴和尚抛下这些话,也不管我应不应答,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那山上走去。
大姐夫妇与二姐夫他们一早就应某富商之邀到汝城(位于湖南省)一家制衣厂的厂房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大姐的授课地(此地隔壁有一间房,是大姐的办公室兼起居室),任务是照看大姐那未满周岁的小女孩——我的小外甥女。早在大姐们准备出发去汝城之际,我就暗地里许下一个愿(我这回要照看小外甥女这么久是前所未有的。我最怕她哭,她一哭我也就会心哭,而心哭的我去哄她只会令她哭得更起劲,结果将变得糟糕透顶):如果小外甥女今天上午一直安静地睡下去,我改天愿意去山上采一朵灵芝回来,送给大姐的一个徒弟(即缝纫学员)——这个徒弟年仅十三四岁的妹妹重病在床,我跟大姐们到这徒弟家吃饭时,曾看见她小妹盖着床棉被坐在门口坪里的靠背椅子上晒太阳,这小妹面色苍白,看样子身体相当虚弱……——决不食言。
不晓得为何,今天大姐这授课地很是安静,往常这个时候,隔壁商店里打牌捶桌子的声音轰轰响。大姐的学员们放假两天,若按平时(假期)来推算,现在这个时间,大姐即使外出,这课堂里也会有一两名用功的学员光顾。学员今天没有一个来,课堂门我还是得尽量把它打开的。
约十一点半左右,我捧着本《山海经》杂志看累了,站在这课堂外两眼望着不远处山上那茂密的树林,又仰头望了望天上那光芒四射的太阳,正在做神话般的遐想,忽然,“咩咩”一只小鹿出现在我的身旁,它紧挨着我的裤腿,又仰起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从那南边的山上跑下来一位手持猎枪的壮汉,他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正暗自庆幸之际,没想到一眨眼他又转身跑回到这课堂外来了。
“小伢子!你看见一只麂子从这路上跑过没有?”这壮汉扭动着一张大嘴对我叫道。
“是一只毛黄黄的动物是吗?”我镇定地说道。
“对对!”此汉急忙应道,“它往哪边跑了?”
“它跳上那几道田埂往那边山上跑去了!快点去追!可能它还没有跑远哩!”我这一言真灵,这壮汉也顾不得我说得是否合乎逻辑——“它跳上那几道田埂”是钻进人家的院子里呀,过了院子才是树林茂密的大山呢!或许那里确实有通向大山的羊肠小道也不一定的,猎人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应比我掌握得更清楚。
当猎人消失在那西边的山林,我随即转身打开课堂门,抱起这只可爱的小动物,拐过几道屋角(路上我碰到了几个当地人),将它放到了与那猎人相对立的这东边的山林里。
“再见,小朋友!”这小动物走到一棵树下回过头来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担心别人会追过来,向它急切地挥动了手示意它快走,并情不自禁地对它说出了话。
小外甥女这回很乖,大姐中午约十二点五十分从汝城赶回时她仍在睡得香甜。我由此得到了大姐一番大大的夸奖:“小愚弟很会带外甥女的,来日我那个漂亮的女徒弟提起你时,我一定给你戴上顶闪亮的桂冠……”
大姐说得倒轻松,她哪里知道我那时却心事沉重:小外甥女超标准超如意睡过一上午,我许下的心愿——送一朵灵芝给大姐那个徒弟重患的小妹,教我如何才能将之兑现呵!
“姐姐,明天我想到山上去采野果子吃,你允许我去吗?”我道。
“不允许的!”大姐说道,“山上树林那么密,我听这里的人说山里豺狗、狼、豪猪、蛇、蜈蚣什么都有,你一个人去上山很危险!”
“要不这样,”大姐见我脸色乌云密布,忙又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野果子吃(其实春天山里根本就没有野果子!),过几天我叫阿K(指歪嘴和尚)和你大姐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