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杂文 > 文章内容


导读: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智慧看似嬉皮笑脸,而当他让故事家们都满面汗颜之时,却郑重地说:回忆过去就像历史开了个玩笑,玩笑笼罩着人一生的命运。他还说:有人因受到乌托邦声音的迷感,拼命挤进天堂的大门,当大门在
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智慧看似嬉皮笑脸,而当他让故事家们都满面汗颜之时,却郑重地说:回忆过去就像历史开了个玩笑,玩笑笼罩着人一生的命运。他还说:有人因受到乌托邦声音的迷感,拼命挤进天堂的大门,当大门在身后砰然关上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是在地狱里。
这种错位构成了昆德拉的幽默,让他的玩笑成为世界级的小说命题。
昆德拉的长篇小说《玩笑》中的人物卢德维克,由于一个无意识的政治事故,命运陡然发生了变化,被开除党籍和学籍,下放到矿区去挖煤,衣冠堂堂的官人转身就成了矿工。十五年后,这个倒霉蛋尝够了底层人的牛马苦,偶然遇到了当年整他的人的妻子海伦娜,心起报复之念,想勾引海伦娜。可是等他终于得到海伦娜的时候,才知道这倒霉女人的丈夫已另有新欢,正巴不得把她当抹布一样扔掉呢,他不过是检来了一块旧麻布。最初想以玩笑来复仇的他,结果掉进了更大的玩笑之中。
另有女性露西,一个少见的纯情姑娘,对肉体的爱有着单纯的厌恶,却从公墓偷花献给情人。他笔下的爱不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在占有中获得自我的确立。这种虚幻的自我认同感造成了灵与肉的分离,表现了生活里的玩笑无处不在。这些无奈或惶惑,总在昆的笔下跳跃,呈出黑色的笑靥。让人在每一回阅读时,心都会颤栗,每回都不得不在颤抖中,看他带着上帝的面具作出怪笑。
昆德拉并不是搞笑家,而是把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与极为轻浮的形式结合在一起,把性爱和历史舞台上的表演,这两个风马年不相及的事件放到了一个版本里。。这永恒的冲突扎着搞笑的架子告诉我们,世界不仅仅是在床上和历史舞台上,而是连续得更紧密地揭示在可怕的无意义中。
在当下,一个冷峻地坐在台上讲话的人,很可能转到台后就去给情妇打电话了,也很有可能不断地逃出枯燥无味的政治套话,在众脸相向的台下寻找他的情侣,他讨厌严厉的会台和牛头马面的人场。玩笑会在一道幕的两边演绎,一边是政治,一边是挑情。这荡来荡去的人生玩笑恰似摆动的秋千架。在命运的秋千上,人都怀着虚幻的愿望,这愿望把人们悠荡到命运的高处,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愿望的徒劳无功会让人痛心不已。为此,昆德拉创作了一支把哲理,叙事和梦幻合为一体的复杂交响乐,他的关键词是:世界是多重模糊的,人类必须去面对一个矛盾百出的真实混合体。小说跟生活一样模糊,它不像宗教或道德那样区分善恶,能给出唯一的答案。道德有时更像一团迷雾,有时是有角度的,有时还会变形,同一事件站到此一方是对的,彼一方就大错特错。一个人要打一个人,一个国家要发动战争侵略他国,都会打出正义的旗帜,就连生活在一张床上的夫妻情感,都麻辣得说不出是滋味了。世理太像面团,你只要找,玩笑就会挤眉弄眼地跟在你身后,让你变成戏剧里的丑角。更让我们汗颜的是,戏剧到了结尾,你才会顿然惊觉,你演绎的故事是多么可笑,而此时你已经泪流满面了,你再也无法对你的故事笑出一声来。
昆德拉形而上的幽默给人的启示是,现实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存在。
在日益社会化和历史化的世界,自我的不能确定,人格的丧失,行为的盲目从众,没有比现代人的生存更富有喜剧性了。昆德拉表现出了社会的荒诞……欧洲式的荒诞无稽,在亚洲人的《红楼梦》里也有缩影,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欲把他乡当故乡,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段悲剧故事的演绎,也充满了昆德拉式的玩笑。痴情的林黛玉空劳牵挂,机智的薛宝钗客死孤庙,都是以悲剧的形式表现人物命运里的玩笑成份。陈忠实《白鹿原》中的黑娃和白孝文,都是在历史的秋千上坠毁的牺牲品。他们命运取向的峰谷,自已并不能定高低。《白鹿原》中几个人物都处在社会极度荒诞怪变中,没有自已的主体性和真理性追求,没有生命意义或价值的明确取向,这个悲惨世界,谁都别无选择地在政治的秋千上摇荡,生命随时都会被政治的风吹浪打,而淹没进历史的幽谷。
生活现象因此在作家们的笔下变得遥远而客观,弥漫在历史的漫漫苍烟里,留下多重复合的模糊,诱导着后小说家们穿越命运的长廊,就坐上了命运的秋千架,无可选择地继续演绎悲喜交集的漫长接历。
这就是昆德拉,一个掀开滑稽的盖头,露出悲壮神情的孤独发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