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话蝉
下班回家时,院里的小孩正在树阴下为乘凉的大人们背诵清代诗人袁枚的《所见》“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那童稚的声音和庄重的表情把众人都逗得笑成了一片。忽然就想起了蝉。六月的信阳正
下班回家时,院里的小孩正在树阴下为乘凉的大人们背诵清代诗人袁枚的《所见》“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那童稚的声音和庄重的表情把众人都逗得笑成了一片。忽然就想起了蝉。六月的信阳正是挥汗如雨的季节,每天除了听到街上汽车的喇叭声和各种不知趣的噪音外,很多个夏天我都没有听到过蝉鸣。在家乡这时节,蝉早就会在树上唱歌了。可在这四季分明的中原小城,城市的“禁鸣”没管住汽车却管住了蝉鸣;没有蝉声的夏天还是让人有点不习惯。
蝉在家乡,通常就叫“知了”;记得小时候,一到夏日白天最常听到的声音,恐怕就是那连绵不绝的蝉声了;特别是晴朗的午后和大雨初晴的时候,更是蝉声一片连着一片。记得高中时曾学过一篇课文《蝉》,说这个“四年地下苦功,换来一月歌唱”的小东西是个聋子,对此我一直不以为然;如果它是聋子,为什么当一棵树上的蝉开始叫的时候,整个树林的蝉都会跟着一起叫呢?
从蝉开始叫的那天起,我们小孩子捉蝉的行动就开始了;捉蝉或许是那个时代农村孩子一个无师自通的游戏。通常捉蝉的方法无外乎两种,一沾二扣:“沾”就是用蜘蛛网去沾蝉的翅膀,但成功率不高,而且蛛网的粘性不会长久保持,大人也爱批评我们顽皮不该整天用竹竿去捅那吃蚊子的蜘蛛的网;“扣”就是用一个绑着塑料袋的铁圈去扣蝉,将塑料袋的开口对着蝉,用力的一按,就会把蝉罩在里面了,然后开口向上把塑料袋慢慢拿下来,从从容容地把手伸进去捉就行了;之所以蝉跑不了,大概因为蝉是一种聪明的昆虫,在树上受到袭击的时候,它自认为危险来自空中,其本能就是猛向下落,而不会象苍蝇那样无头乱撞,也正是因为它的这点小聪明才成了孩子们的俘虏。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先寻着声音找到某棵树的,再顺着树干一点点寻觅到蝉的;可以说,正是蝉的叫声,招来了它的灭顶之灾。还有一种捉蝉的方法就是直接捉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还没有脱壳的蝉的幼虫;一般在夏天的傍晚暮色降临的时候,在树林或路边,人们一手拿手电,一手拿镊子,专捉那些刚爬上树的或者趴在洞口刚露出头的蝉;捉回后用盐水吐一晚上,第二天用油一炸,那可真是难得的美味。
我们小孩子捉蝉,似乎有点残忍,但却没人阻止。我想不只是它们吸食树汁是害虫的原故,恐怕它们那自我陶醉似的歌声更招人厌烦吧。那八、九十分贝的嗓音,就算再美妙,在炎热夏天的午后也是一种噪声。我想正是碰到了人类,现实生活中的蝉才可谓不幸;不过在古代文人墨客的笔下,蝉却也有极风光的一面。南朝诗人王籍的“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诗中,蝉却是与静字联系在一起了;宋朝的朱熹有诗云“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依稀可见蝉的音韵;至于辛弃疾“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和柳永“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更成了千古传颂的佳句。
说起蝉忽然就又想到禅。蝉、禅,大概正是因为字型及发音相近的原因吧,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宗事物,总会让人联系在一起。记得有则蝉禅的对话故事:寺院里,一位禅宗大师坐在大树下参禅,树上有只蝉一直在鸣唱着。
禅师问蝉:你每日在这里唱同样的歌,不知你想告诫世人什么?
蝉答:其实我反复鸣唱的只有两个字:“知了?”
禅师问:你可“知了”人间世事?
蝉答:我深入地下潜心省悟,日见人们忙忙碌碌浑浑噩噩,深知世人之蒙昧。因此,我每日不停鸣叫就是要唤醒世人知到“了”。
禅师叹道:吾参禅学,何尝不是为了觉悟对人世的“知了”?然遁入山林修行几十年,尚不知“知”,而你却已经知“了”;看来你才是真禅啊!
故事中的蝉是真蝉当然没错,但是否是真禅我却不知了;不过一动一静两个极端,能从蝉声中悟出禅音来的,我相信那绝对是真禅。“知是眼前皆空景,蜕壳化羽放歌声”,这是古人对蝉的诠释。小小的蝉,在短暂的生命中能够尽享生活的自由与充实,难道不也是一种境界吗?蝉属于夏天,但没有了蝉,夏天依旧,城市依旧,生活在钢筋丛林里的人们能否有些禅悟呢?
版权声明:本文由迷失传奇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上一篇:折芳顾影,闲言说与谁
下一篇:小溪潺流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