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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荆
两排高大的杨树,翠峰绵亘。阳光透过丛枝,树荫被剪成了无数的花影印在公路上,一直伸向很远很远……公路旁的田野上,柳杈行郁郁葱葱,黍谷浪金光辉映,棉花蕾铃点点,玉米扬花飘香,胜利闸上“深入批判林彪资产阶级
两排高大的杨树,翠峰绵亘。阳光透过丛枝,树荫被剪成了无数的花影印在公路上,一直伸向很远很远……公路旁的田野上,柳杈行郁郁葱葱,黍谷浪金光辉映,棉花蕾铃点点,玉米扬花飘香,胜利闸上“深入批判林彪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夺取秋季大丰收”的大字标语金灿灿的,家乡到处呈现出一派革命生产蓬勃兴旺的景象。
下车,我深情地望着熟悉而又生疏的村头、庄院、树木。忽然,我贪馋的目光象被什么钉住了,急切回家的心也不由抓了回来。不远的场上,一堆沙包似的土肥旁,有个小伙子,裤绾膝盖上,袒胸露背,铁锨挥舞,粪土飞扬。
“嗬!小伙子好能干啊!”我不禁脱口称赞。
谁呢?三年前庄里大几岁、小几岁、与我同岁的青年伙伴,翻转回忆琢磨了一个遍。
“哎呀!这不是柳辉嘛?”一个姑娘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顿时一怔,我忙转过身来,“是柳英姐呀!”
“您很忙吧!”
“革命嘛!”柳英姐热情的握住手,嬉笑着的答。
“真不愧是团支部书记啊!”我猛然想起父亲前不久在信上告诉的柳英姐担任我村团支部书记的消息,趣味的说了一句。
“红荆!”柳英姐银铃般的喊声飘去场上。
“谁?”我诧异的目光随声过去。小伙子停了手,回头一瞥,拖着锨就跑了过来。嘿!小伙子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浑身上下汗水径流,晶莹的汗珠在眉毛上颤动着,微微耸动的浓眉下,两颗明快神气的大眼,忽闪忽闪地。
“这是咱队新社员红荆同志。”没等小伙子停步跟前,柳英姐便介绍说。
“红荆,这就是咱老书记家的柳辉,回家探亲来了。”柳英姐话音未落,立时一双结实粗犷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我。
我们亲热谈叙,互相问候,就似旧友重逢,好象忘记了人们初次见面时常有的生疏。是的,革命的队伍是一个团结的战斗整体,是一个到处温暖的革命大家庭。
“红荆!”柳英姐见此情景,脸上显现出欣慰的笑容。因为工作等着,只好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柳辉去部队三年了,先让他回家去看看吧!队长说玉米地里有虫灾了,让你去看看,他在那里等着呢!”
“再见!”我们俩双手再次握住。他的手似乎比刚才更加硬朗有力,僵硬的厚茧隐隐约约的扎人。
小伙子晃开宽阔的膀臂,拽起骄健的虎步,飞也似的朝玉米地方向去了。
晚饭,我刚放下碗筷。吱吜!门一响,风风火火的闯进一个椤小伙来。没看清面目的,就见小伙子立定屋中央,如哨兵向指挥员报告敌情般的报告道:“柳书记,今天下午我同队长对咱村的玉米地进行了普查,籽蝗虫率达到百株52头,普遍在2至3龄,防治正是有利时机,建议党支部立即动员群众,调动一切力量,打一场歼灭战,力争在明晨露水干以前,普治一遍。”
“红荆看来学军学得不错啊!哈哈……”老书记听完报告笑了起来,袊持片刻,接着说:“今晚上不是开批判大会吗?咱就乘批判大会的东风,在会上来一个总动员,会后党支部再和队长同志们研究一下具体措施,怎么样?”
“我们团支部也作一个号召,连夜组织一个青年突击队!”不知啥时候柳英姐早已站在门口上了。
“太好了。我们理论小组也立即行动,今夜一定拿出八月第三期批判林彪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专栏来,让它来一个革命治虫双胜利。”原来红荆不但是植保员,还担任着团支部理论小组长呢?
“就这样定了吧!”老书记高兴的说。
“你们青年人可要注意休息哦!出了问题找你们两个的,听到了吧!”老书记又嘱咐了一句。
“我呢?”看到这火样的战斗情景,我简直憋不住了。
“你……”老书记沉吟着。
“让他和我们一块搞专……”柳英姐没说出啥意思来的,红荆就一把拽着我一溜烟跑了出来。
“这小伙子!”
“哈哈……”后边传来了老书记和柳英姐的笑声。
钟声回荡在院隅街巷,沉睡的村庄沸腾了。
我从睡梦中醒来,扑椤!一下子跳下坑,捧了一把凉水抹了抹脸,佩挂好父亲——老书记昨晚上早已为我准备好的工具,随着簇拥的人群向地里走去。
天刚麻麻亮,几颗残星还在天空挂着,无精打采地眨着眼,湿乎乎的东风微微吹来,八月中旬鲁北平原的早晨,已经有些凉意了。
“昨天晚上,在理论小组抄完大字报后,天已深夜,红荆逼着我回去睡了,他们一定忙到很晚,今晨不可能来参加战斗了。”我一路寻着这样想。
忽听的“呜呜!”地响声,随即闪现在眼前一个人影,哦,青纱帐无边无际,沙沙作响,地头到了。
“红荆!”蓦地我跑上去攥住他粘糊糊的手,只见他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脸蛋儿上一串串淌着,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晨幕中,两颗明亮的眼睛透射着炯炯的光。
“你一夜没睡啊?”我充满感动的问。
“打农业翻身仗,治虫就如锦州战役,是举足轻重的一环。因此,也必须敢于打歼灭战、速决战,象你们解放军那样,不怕牺牲,不怕疲劳,连续作战!”他句句话似重锤落地,铿锵作响,划破淡淡的夜幕,回荡在远近青纱帐间,传送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人们在柳英姐的指挥下,一溜线地排在地东边,顺着东来的风势,各种喷粉器“呜呜”地一齐叫了起来,仿佛十二级风暴就地拔起,风声呜咽,青纱涛涌。霎时,浓烈的药味充满了青纱帐上下,雾柱烟龙,突飞腾舞,弥漫了整个空间。
人们在酣战,战斗在推进,柳英姐带领的青年突击队已经突入腹地。只见打头阵的红荆,手操喷粉器,活象手持冲锋枪冲杀在敌群中的战士,左冲右突,横扫竖喷。嗬!好威风啊!我羡慕地学着他的架式,跟着他一步不离地冲击着。我被这火样的情景融化了,又被这忘我的革命精神沸动起来。啊!一副雄伟的群像,在我眼前慢慢展开,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广阔天地,正值万紫千红的春天,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高举着走与工农相结合的战旗,阔步向前!
一团火球从地平线上喷薄欲出,天空彤红,大地豁亮。亮晶晶的露珠小心的滚动在稼禾花草上,刚刚喷过药的青纱帐飘散着药液与庄稼的浑香,公社晨野,风光独好。
人们迎着初升的朝阳,望着十里碧野上翻动着的千层禾浪,脸上浮现出了胜利的无限笑容。
“原来,小伙子叫荆华。”柳英姐同我回家的路上又爽然的介绍起了红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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