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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喜欢微雨迷蒙中孑然一身行走在寂静潮湿的狭长街道,撑一把色泽淡雅或稍带深绿的小半布伞。行若无事却也隐隐心有所想。走不尽,走不尽眼前无限延伸到天南海北那一端的狭长雨道,细雨掠过伞顶的均匀沙沙声响,唤醒沉睡
喜欢微雨迷蒙中孑然一身行走在寂静潮湿的狭长街道,撑一把色泽淡雅或稍带深绿的小半布伞。行若无事却也隐隐心有所想。
走不尽,走不尽眼前无限延伸到天南海北那一端的狭长雨道,细雨掠过伞顶的均匀沙沙声响,唤醒沉睡在心底些许日子的只言片语,仿似一帘又一帘的深宫幽梦缓缓睁开双眼。
望不穿,望不穿高楼与高楼之间拦截下来的灰暗天空,隔着的布伞无奈中阻断遥远的向往,更在无意间增添了一丝本未尽付的暇想之心,衬托这城市边缘之处仅有的一幅几经被遗忘而稍显清冷的淡油纸画,竟于倾晌间生出半分怜悯,醉然。
又是这样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独自漫步在尚有泥土味留存的郊区小道,思绪飘零梦回年少时踏遍的山村,和雨季中木房子屋顶上冒出的一缕青烟。
我也曾天涯海角无比怀念屋外的那景、那人、那情。父亲依稀单薄的身躯正如田野里等待收割的麦子,又像黑夜里就快被熄灭的半截蜡烛。记忆里,父亲不多言语,平日里入乡开会或是下田农作的时间,想来听闻半山里快活的鸟鸣声仍是要比父亲吐出的零声碎语要多得多。
遇到梅雨季节时家乡的天已经有些转凉,母亲总喜欢让年少的我生出一炉火,三个人围坐在一间甚是温暖的房子里,却各不相干。母亲常常将未做完的针线活早早的摆在靠窗的墙壁,剩下我与父亲,相对无语,经常是听着连绵秋雨放肆的敲打屋檐下青苔乍现的一排排长方形石板发出的滴嗒声,父亲便渐渐的睡意朦胧。
父亲很少有特别不高兴的时候,即使是跟母亲有过争执之后,所以父亲也就没有多少特别高兴的时候。很小的我就知道父亲喜欢音乐喜欢吹笛,家乡的笛子是用竹子做成的,父亲的笛子是他参加民兵训练时在城里买回来的,我也会吹但总是找不准音。而父亲吹笛是不用看音谱的,他学的是用手指记音的章法,我一直也不是很理解,因为父亲从没有教过我。我只是在多年后仍会记得,父亲特别开心的时候喜欢用笛子吹几首老歌,旋律奔放或是悠扬,他不吹悲伤的歌。
对于父亲,他没有告诉过我太多关于自己以及家族的事,我到现在也没有知道父亲这辈子的愿望是什么,从母亲口中我隐约明白,父亲的满腹经论到目前为止也没能找到一个可让他能够全心去教导的人。多年分别后的今天,我仍记得父亲看我的眼神,几许期望中又夹杂着太多的不确定,自古女子由娘教,父亲同我之间的父女关系,仿佛就只是残留在年幼时一起用笛声逗妹妹玩乐和同听一场秋雨声的飘渺岁月中,有些遥远又在片刻清晰。

我曾无意中看见
秋雨和冬雪纷飞的村庄里
一个半老的人
瘦弱着几许苍凉的笑
牵起自己闺女恐慌的手

涩涩的年代容不得
思想在封建门外徘徊
母亲愁生出白色的发
叹息更深的浓情

父亲额头的皱纹
一个拥抱都嵌不进去
一片田地
一次生命的旅行
父亲带着期望遮蔽一轮又一轮烈阳

但那并不是一段陌生的岁月,何况还有母亲的眼泪时常提醒我。父亲和母亲之间一直有些疙疙瘩瘩的矛盾,想来也都属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存在或者曾经是否存在过爱,母亲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在我与父亲面前。大部分是为了一个家,我和妹妹的出生也在冥冥中埋下了母亲清苦一生的祸根,这些也都只是在阴雨绵绵的萧瑟时节才能最清晰永恒的景象。母亲的勤劳,山村的贫困并没有让母亲在雨天以外有流泪的机会,对任何一个农民来说,那都是非常奢侈不值得的。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仍没有多少可以期待的希望,母亲的面容越来越憔悴,眼睛也逐渐的开始浑浊。虽在外生活的年头与母亲长期分开,却仍能时常听到母亲流泪的消息。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该做一些什么事情才能使母亲心舒意坦,母亲向来与我在思想上差距很大,我无法在此方面理解她正如她一直没能理解我。

因为有了您
所以有一个家
母亲稀疏的头发
牵扯相处一世的丈夫
也渴望能用她
绑住春日里生出的芽

但终究
她没分出谁对谁错
秋末田地里的遍地荒凉
母亲失落
更加怀念雨季里升起的炉火

母亲 如果您知道
女儿此刻 正用您给我全部的爱或是不爱
在疏远着您 是否
眼泪仍是您此生唯一的表达方式

我确实没有告诉过父母亲自己的思想,他们也从不需要,直到我的第二次生命开始了旅程,我也还是没能有机会清楚的表达出我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的乖巧让我在不知不觉中磨平了自己仅存的几支棱角,也磨灭了我对幼年时生活的淡淡回忆,我变成一座空城,横跨在生与死的中间地段,空城里居住着几丝腐迂,几缕昏烟,听尘世狂欢,看年华流逝,忘记了挣扎。
如今我孤身漂泊在异乡的风雨中,空城在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更加的摇摇欲坠。不知有否什么特殊的原因,回忆雨季温暖屋子里我与父亲与母亲的无语时,我强烈的希望父亲或是母亲能与我撑同一把伞在雨中牵着手并肩前行,再听雨滴温柔的声响惊醒父亲炉火旁浓浓的睡意。
伞外绵绵洒洒的雨滴打在散落于道路两旁的各形青石上,溅起一串串优雅调皮的小小水花,击在空荡荡的孤楼四壁泛起一层又一层转瞬即逝的水光。若稍一驻立于此,清晰的心跳频率便豪不掩饰的蹦进这幽深巷子中。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急切停歇又匆忙飞走,扑打着翠绿娇羞此刻仍微低着头的丛草野花,留下声声趣鸣划破一抹宁静,然后沉默,于是灰暗中又只剩伞顶的沙沙声小心的洞穿心灵,尽显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