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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榴花盛开的时候,母亲说,“我要回去了”,“那我要饿死了”。母亲又说,“你可以和我回去,吃五月节”,“吃个节,又不能吃饱一世人”。母亲说,我反正是要回去了,我说,我不管你了,我去看阿爸。给母亲买了晕
在榴花盛开的时候,母亲说,“我要回去了”,“那我要饿死了”。母亲又说,“你可以和我回去,吃五月节”,“吃个节,又不能吃饱一世人”。母亲说,我反正是要回去了,我说,我不管你了,我去看阿爸。
给母亲买了晕车贴,一块贴肚脐上,两块贴耳后。一路上,问母亲,“摸摸有没有?”,“这只耳有,这只耳怎么没有呢?”“那你晕不晕啊”,“不晕”,管它有没有,只要不晕就好了。回到家,看母亲走路镇定,高兴地与她说,“你以后贴了药,可以去旅游么,你闲,我就来载你啊?”,母亲摆摆手,“再说”,一点情意都没有。
在母亲的柜子里找到香纸,抱了一束花,悄悄出门去看父亲。
阳光轻浅,白云在湛蓝里缓缓地飞散,柳絮般的薄。越过墙头的金凤树,枝头的花正在热烈地燃烧。这是一种童年的树,拾起落下来的花朵,扒开须瓣,是一把小小的弯刀,我们拿来战斗,一人砍一下,看谁先被砍断,输了去扫地。哥赖皮,输了也不扫地,还逃课。父亲说,“谁不读书,谁种田”,哥把书本一摊,就去种田了,一种种到今。我到现在都不晓得我哥认不认得字,他在电脑上看武侠和穿越的小说。哥和父亲长得一个样,我说,“阿兄,和我一起去看阿爸么”,他说,“我去过了”。燕子一只一只的,贴着车窗飞过,去了又来,路旁的夹竹桃长着紫薇的颜色,和阳光一样轻轻浅浅,野芙蓉是怒放的,是沉重的深红。
我只记得父亲所在的地牌是89号,这里安静得,一丝人烟都没有,野菊花满山坡,燕子在翠柏间低徊,这是一路上跟着我的燕子吗?看着我孤独,陪我来看阿爸了。我从第一排开始走过去,一行行地寻找我的父亲。阳光是越来越猛烈了,照得人眼睛发花。
墓碑上嵌着父亲黑白的瓷照,还是那样的帅气。我抚了抚他的眉头,心里想,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了。他有两道浓重飞扬的眉,我的眉长得象他,不象女孩,哦,这也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了。点了香,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阿爸,我来看你了”,竟不晓得说话。坐在地上,看香缓缓地燃去,让太阳晒得发晕。一个人慢慢地烧纸钱,让烟熏得满眼泪水,拜别的时候,又磕了一个头,说“愿阿爸彼岸安好,热闹不寂寞”,我真是不懂说话了。千里迢迢,来磕两个头,只会说两句话,真是笨死了。
走时去土地爷处取回供品,发现旁边有个花廊,花廊这边,春日稚红的海棠还在开着,花廊再过去,竟盛开着一池白荷。那么美的荷花,一支支从田田里伸出来,洁白的,盎然的,芬芳的,不带任何人世的尘埃,在阳光下散发光泽。向远处望去,白云和蓝天睡在山顶,一片青葱的安宁,在恣意绽开。哦,这就是我父亲在的地方。我埋在荷塘边的龙眼树下,久久不愿离去,任泥黄的蚂蚁爬上衣衫,任风吹响了树上的蝉。
回来的时候,挨在母亲的床沿上,发现母亲窗外的石榴,也正开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