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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今天是大爷祭日。大爷生于民国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一九三六年农历七月初七,那年闰三月。出生时老奶奶就说,这孩子将来命苦。在那个时候,家乡是穷山恶水,土地贫瘠,大多数土地只能种地瓜和花生两种作物。
今天是大爷祭日。
大爷生于民国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一九三六年农历七月初七,那年闰三月。出生时老奶奶就说,这孩子将来命苦。
在那个时候,家乡是穷山恶水,土地贫瘠,大多数土地只能种地瓜和花生两种作物。有时种点小麦,收获的时候只能用碗量。父亲姊妹七个,家庭十分困难。大爷和父亲从六七岁起就给大户人家牧猪放羊,大爷没有上过一天学。
大爷和父亲每天早起,把猪羊放出来。挥着鞭子,打着唿哨,嘴里吆喝着,赶着猪羊上了路。出家门就是荒郊野外,从东向北,那蜿蜒起伏,光秃无神的荒山野岭长满野生杂草、刺槐、酸枣刺、有的从黄土中茂出,有的从石缝里挤出,那袒胸露腹裸露的土石,环抱着村庄。猪羊顺着山坡,斜斜地上去,走成一溜。野花野草从生,招来花色白色蝴蝶飞舞,绿色褐色的蝗虫也很活跃,有的蹦跳,有的飞舞低空。猪羊缓缓地往前推移,远看,像一片云彩在坡上流动。爬山越来越高,山头和山头挤得越来越紧。在山下看,路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看到小小的人,向前倾侧着身体,一步一步,在苍青赭赤之间的一条微微的白道上走。像一条长线,无穷无尽地向前面画过去。
放羊最苦是夏天。田野上的麦子已收割净了,显得空荡荡的。远方那座大山的轮廓清晰地透视着天空。山下的小河早已干涸,烈日把河道晒的裂开一指宽的缝子,离远看像是被人刚刚犁过。除了河道两边树立着几排淡绿的柳树和略带黄土腥味的热风在提醒干旱而又炎热的夏季外,丝毫没有一种夏日的喜悦和丰收的希望,地里的玉米长得半腰高了,肥满的叶子筑成一片海。一阵风过,浪涛滚滚。羊一年上不上膘,全看夏天吃草吃得好不好。夏天放羊,又全靠晌午。“打柴一日,放羊一晌”。早起的露水草,羊吃了不好。要上膘,要不得病,就得吃太阳晒过的蔫筋草。可是这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光山秃岭的,找不到荫凉地方躲着,没有一处可遮阳的地方。
日头就火辣辣的毒,烤着在地里作活的人。天热羊也怕热,它也躲荫凉。都把头埋下来,挤成一疙瘩,净想躲在别的羊的影子里,往别个的肚子底下钻。这就得不停地打。打散了,它就吃草了。可是打散了,一会它又挤到一块去!在打散了,一会它又挤到一块去了。一夏天这么大太阳晒着,干得嘴唇、上腭都是烂的。好天还好说,就怕刮风下雨。
到了秋天,庄稼成熟了,需要有人下夜护秋。地里高秆儿的庄稼都收割完了,种上了小麦。羊就在收割过的田野踩地,晚上也不回去。
大爷一生没有结婚,他有很多次成家的机会,但是因为家庭穷,为了照顾他年幼的弟弟们全都放弃了。尽管当时的年代困难那么大,负担那么重,受的苦累又是那么多,但却默默地承受着。
大爷一生勤劳,叔叔们也都各自成家立业后,爷爷去世了,大爷和奶奶相依为命,又帮自己的兄弟抚养着子女。大爷一生都在为别人奔波,哪里需要就上哪里去。可他不抱怨。
在奶奶去世后,大爷有一种失去什么的感觉,还有一种沧桑感。他吃着简单的饭,抽着便宜的烟,在有阳光的日子里坐在石台上晒晒太阳。
在九八年,他检查出来肝癌在王开医院住院时,从来没喊过痛,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凭借坚强的意志与病魔搏斗,直到走到人生的终点。大爷的病成了自己兄弟们家里的负担。叔叔婶婶抱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一个用一生爱他的人,是一个不会嫌弃他的人。可是,为了这个家,他失去了这一切,这又是谁的错呢?他们是真正的共患难的手足兄弟。
生命就象一盏灯,当灯油耗尽时,一盏灯熄灭了,一个生命便结束了。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农历七月初七星期)10点30分大爷因病去世,享年63岁。
来也七月七,去也七月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