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褪残红青杏小
暮春时分,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村外的春水已经荡漾着涟漪,燕子是飞来飞去的欢呼春天了。而这个时候,我所留意的,或者我最为关注的,不是燕子的飞舞和柳絮的纷飞,也不是野菜长了满了原野,春水里是否有
暮春时分,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村外的春水已经荡漾着涟漪,燕子是飞来飞去的欢呼春天了。而这个时候,我所留意的,或者我最为关注的,不是燕子的飞舞和柳絮的纷飞,也不是野菜长了满了原野,春水里是否有鱼虾在快乐的游泳。告诉你吧,我的眼睛是一直盯住菜园中间那棵杏树的。这个时候的杏树,自然还算得上是花团锦簇,但粉白的杏花儿开始脱落,一枚又一枚青青的杏子终于露出了头,。在春天的阳光里向我眨着眼。蜜蜂赶来了,蝴蝶也赶来了,还有那嗡嗡叫着的大黄蜂也在枝条间钻来钻去。我虽然被大黄蜂蜇过,而这个时候倒羡慕起它们来了,因为它们是可以在青杏上随意停留,或者乘机啃上一口也说不定。可我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望得脖子发酸,即使到杏树底下多走两趟,也会被奶奶呵斥一顿,说是有“偷吃”的嫌疑。
但我真的是垂涎欲滴了!
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零食是根本不用去想的。那么,枝头那青青的杏子自然成了我首选的攻击目标,而为这杏树站岗放哨的哨兵是小脚的奶奶。奶奶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腿脚很利索,眼神也不错,而且耳朵也很灵光,即便我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想趁奶奶不注意摘它一两个解解馋,竟然很少有得逞的时候。
奶奶啊奶奶,大中午的你怎么就不去睡一会儿呢?你看,太阳多毒,天气多热,母鸡躲在了篱笆根下,黄狗也爬在树阴底下昏昏沉沉。可是,奶奶呢,却搬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眯缝着眼睛,向着菜园里张望。自然,奶奶不光是要看着那棵杏子树的,更要紧的是防备谁家的淘气的芦花鸡钻过篱笆或者跳过矮墙去刨刚刚长出来的嫩生生的小葱与菠菜,还有其他的蔬菜的种子吃。
偶尔,也会跟奶奶撒个小谎。说奶奶,奶奶,你听你听,院门咣啷响了一下,你看看,是不是姑姑来了?我刚才可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响了。姑姑是奶奶最小的孩子,奶奶也最疼爱她,所以,一听说闺女来了,奶奶踮着一双小脚匆忙忙向着院门奔过去。而我,扑哧一笑,三步并作两步窜进菜园,不管大小,捋了几只青杏飞也似地逃跑了。害得奶奶在身后拿着烧火棍在空中乱舞着喊到:好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其实奶奶不让我们吃青杏子是有她的道理的,杏树是菜园里的唯一的一棵果树,春天开花,满院子都是花儿香,香得醉人;夏天结果,果实累累,满院子都是香甜的杏子味儿,而且每枚青青的小杏子都魔术般变成了金黄的大杏子,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时候啊。所以,不要糟蹋小杏子,那是祸害东西,是败家子。奶奶还编故事骗我们说,人吃小杏子会口干舌燥,严重的还会牙疼,肚子疼。然而,那个年代我们的吃食太差了,我们的零食太少了,在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看到暮春时分满树的青杏子的时候,我们再也按捺不住,恨不得嘴巴来长出只小手来,把那酸涩的杏子塞进口里。这实在不应该怪我们,要怪,只能怪那个贫乏的年代。
……
现在,又应该是满树青杏子的时候了,但是,我家老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树早已经不在了。我曾问过父亲,父亲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那棵杏树似乎也到了垂暮的年龄,一年一年的颓败下去,最后莫名其妙地干枯掉了。奶奶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不知道这个季节的天国里是否也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而我那慈祥的奶奶也一如从前那样坐在屋檐下,守侯着那满树的芬芳?
我不再对杏子感兴趣,在奶奶去世之后。
二○一○年四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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