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忘了爱,要记起母亲
这一天,天气闷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还以为会下一场大雨,让闪出青光的柏油路能凉透凉透。看着窗外一片死气沉沉,我坐在车里打盹。忽然,母亲来了电话,说要回老家了。母亲是早上去了那佐参加人代会的,今天不是那佐
这一天,天气闷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还以为会下一场大雨,让闪出青光的柏油路能凉透凉透。看着窗外一片死气沉沉,我坐在车里打盹。
忽然,母亲来了电话,说要回老家了。母亲是早上去了那佐参加人代会的,今天不是那佐圩日,于是我问母亲是否有车搭着回家,母亲说:“没车,就走着路回家吧。”
接电话时,我正在陪领导下乡,坐的是本田霸道。
本想利用难得与领导下乡的机会向领导汇报点事情,挂了电话后,思绪已经全部跑回老家,跟着母亲走上那一条回家的路。
往事很多已经模糊。就像回家的路,10年前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而现在却只是光秃秃的山,不再复现过去森林的葱茏。想起母亲,想起这条走了几十年的、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山路,抖落一片童年记忆,也抖落了一片泪水。
母亲命苦。母亲有7个兄弟姐妹,在家是长女。只读了7天的书,母亲就被外公“停课”了。由于没有文化,17岁就当上村民兵营长、19岁当村支书的母亲,没有能够走出大山,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母亲将唯一的希望放到了我的身上。6岁那年,母亲就送我走出大山,到外面读书。由于山路崎岖,6岁的我,一半是自己走,一半是由父母背着,偶尔遇上平路,就骑马,第一次走出大山,我是这样走出来的。那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出“远门”,也因为有了那样的机会,今天的我才终于走出大山,在这个美丽县城里生活。
想起母亲和回家的路,最令我难忘的是1992年的那个冬天。为了发家致富,母亲决定发展种植杉木,那时因同时送我、姐姐和妹妹读书,没有钱购买杉木苗,于是母亲仗着“老支书”的身份,到乡政府讨要树苗,乡政府的领导很是支持,带我们到苗木基地里,指着长得比我还高的杉木苗叫我们自己要。从村子到乡政府30里路,再加上由于苗木过高,难拔难绑,等我们母子俩要足2个马驮时,天已泛黑。
回程还不到一半,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时值寒冬腊月,冬雨缠绵,且不说山路崎岖,那泥泞的山路已经够难得挪步了,更何况是走夜路。母亲怕我没法行走,叫我抓紧马尾巴,走不稳就让马拖着走,千万别松手,而且还三步五步地问我,“偶(我的乳名),你看得见吧?别松手哦。”每一次,我都回答母亲说:“妈,我看得见”。就这样,马把我们带回了家。回到家,在泛黄的煤油灯下,母亲为我用温水清洗满是杉木针刺红的脸,当母亲要为我洗脚时,我拒绝了,是因为我看到母亲的眼晴红了,更因为………,我的双脚不知被马蹄踩中了多少次?是母亲让我忘了疼痛,也怕母亲看到我真的是疼痛了。那年,我读小学五年级。
成长的路泥泞,想起母亲,心更泥泞。走贯了山路,走够了泥泞路,也终于走出了大山。但是,因为家景原本贫寒,也想必是贫寒学子难有大志,尽管我已经努力,都没有真正给母亲幸福过。毕业后又要读书,边读书边买房子,没有能力为家里做点什么,倒是为了我上学,家里种植的杉木,被迫廉价转让,且还物不抵债,也因此让同年与我初中毕业的姐姐跑到广东打工,妹妹也辍学了。如今为了弥补对姐姐和妹妹补偿,母亲依然在老家操劳,也因劳累成疾,当年多么能干的母亲,已经白发频频,年迈愚老了。
去年,母亲路过县城往那劳去,从老家捎来两袋米给我,因外出,只能叫母亲寄存在汽运站。当我到汽运站领取,说有一姓班的寄存东西在这里时,那管理员找了半天,说没有姓班的,我不信,就自己查看,当我看到写有“存米两袋”那一栏前面的物主签字时,我的眼睛模糊了!苦命的母亲呀,教儿育女五十载,民兵营长、村支书也当了好几个年头,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懂写了。那“班”字,写得象方方块块的田,三个字错乱地连在一起,怎么看都象母亲一直没有离开过的刚抛种好的秧田。这情这景,我的眼泪没法遮拦,大把大把地落,匆匆领走母亲用汗水经营来的米,忘记理会管理员打来的是什么样的眼光。
母亲回家了,我才忽然想起,这一次母亲到县城和我生活了20多天,而我,陪她老人家吃饭不到3餐。
车在飞速地跑,思绪在山路上无序乱串。
还是本田车好,70公里的路程,用一个小时就到足别了。和领导下了车,一阵握手后,我们带着微笑走进餐厅,笑声和杯恭交错声连成一片。而那时,母亲还在山路上徒行,我仿佛听到母亲那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在山间回响。
没有谁能挡得住岁月的脚步,就像老家门庭里的沙梨树,不管他原先是怎样的植繁叶茂,给我们的童年遮阴挡雨,他都会长出枯枝,洒下落叶。母亲也不例外,苍悴的身体,深深的皱纹。我知道,母亲深深的皱纹里,写满了养儿育女的艰辛,可我不知道,这深深的皱纹里,是否会写有些许的欣慰或者幸福?
成长的脚步有时让我们学会了放弃或者忘记,但是我们千万不能忘记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母亲。像泰戈尔的那诗句一样:“假如你忘记了爱,请记起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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