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古、江南
春天终于缓慢开场。没有丝帛乍裂的惊心,不是金石相碰的铮鸣。她的开始,更似不与他人相干,独享自在悠然的一泓婉约清泉,漫出,涌动,流淌,摇曳。却在润物细无声之间,就染绿了寂寞一冬的杨柳,晕开了满山遍野的光
春天终于缓慢开场。没有丝帛乍裂的惊心,不是金石相碰的铮鸣。她的开始,更似不与他人相干,独享自在悠然的一泓婉约清泉,漫出,涌动,流淌,摇曳。却在润物细无声之间,就染绿了寂寞一冬的杨柳,晕开了满山遍野的光影颜色。是寂寞太久了。那些落满烟尘的卷轴终开始页页轻翻。风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澈灵动,意味深长。远处有衣袂翻飞的声音投影耳畔,酒肆高挑的酒旗如招摇眼前。绿树含情,扬花漫卷。唐诗宋词里的意境在这一刻被描摹得具体而鲜明,掌中擎着的美酒更沾染上了踏过千万年时光而来的古韵,馥郁异常,醇美异常,使得本已在冬季里干涸的唇色,霎那间柳绿桃红。
倚高楼,凭栏望,天空的底色呈现真实的透明的浅蓝。云卷云舒,都在这种春日的灵气里被浸润得优雅非凡。是深闺里小姐的素墨,点染出宣纸上的画卷。是美人朱颜上的浅淡胭脂,醉了所有凝望着的眼眸里的春水。
这样的季节,如染着豆蔻色指甲的玉指里被捻碎的花瓣,所有的想象四散弥漫。糯软的吴音,童稚的笑语。低头是温柔,扬眉便风情的秦淮名妓。白衣胜雪的翩翩佳公子。落拓不堪却依旧豪情万千的散发书生。青衣高髻,竹杖芒鞋的肃穆道人。踏花归去马蹄香的白色骏马。薄酒微烛酿就的木格轩窗。长夜里柔情万种的漾着浆声灯影的湖水。被婆娑的枝丫缠绕得格外娇羞婉约的鹅黄色圆月。汹涌一树却又不胜娇羞的殷红桃花。嘤咛一声翻卷满地青绿裙裾的碧丝。雨雾缭绕的深巷里无意间泄漏的半边红墙绿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所有在诗篇里被谱写过的千变万化却殊途同归的江南,在春天里得到了成全。
是的。我是那么固执地认为,春,江南,遥远的朝代,这三个绝美的意象,是紧密缠绕的发丝,千条万缕理不清的情意思绪。选一云淡风轻之日,壁上瑶琴轻鸣,置一炉青烟袅袅,悬名章字句满室生辉,一席长案,满眼江南,紫毫白笺,挥笔泼墨,任一腔春色挥洒于天地之间,看清平世界幻化为何等旖旎清丽,芳姿绰约的模样。于是,人如入画,画如心生。那些个纠缠的光阴岁月,在景色的每一处末梢里栩栩如生,转眼鲜活,瞬间芬芳。而置身画中的人,则被永恒不灭的美好熏陶成了化外之仙,长袖翻飞,翩跹如舞,忘了老去,失了流年。
就奏一曲阳春白雪,听春风飞珠溅玉,环佩叮当。就沏一壶荆溪云片,感春水甘醇悠远,浓厚绵长。在遥想和真实的夹缝之中,在隐约迷离的禅境和诗意里,做一场不醒的大梦。梦醒过后,心中可以姹紫嫣红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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