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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古老荒村像林海,山环水绕,草房长满瓦松,一丛丛炊烟不时袅袅升起,群鸟白天漫天飞舞引吭高歌,声音陌生而新奇,清脆而悠扬,晚间叽叽喳喳,呓语连连……推开锈蚀斑斑的铁门,我呆了,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父亲站在
古老荒村像林海,山环水绕,草房长满瓦松,一丛丛炊烟不时袅袅升起,群鸟白天漫天飞舞引吭高歌,声音陌生而新奇,清脆而悠扬,晚间叽叽喳喳,呓语连连……
推开锈蚀斑斑的铁门,我呆了,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父亲站在老杏树下,发白,脚步僵硬而散乱,母亲一手扶着厨房的门勉强站在那儿,一手托起刚包好的饺子,四肢颤抖不止,沧桑无神的眼眸暗含着泪光,凝视着我,唤着我的小名:“老李培…”我似乎丢了什么,腿软软的,僵硬地笑笑,嘴里蹦出两个字:“爸,妈……”
瞬间,树、鸟;父亲、母亲;儿时的记忆;不堪的自己,老杏树;凤凰花树,树下落英缤纷的火红的花瓣点缀绿油油的草地;海门的海啸与风雨,种种杂乱的意象一起涌上心头,像一幅幅画与现实叠加在一起……这时,杂乱的画卷中最醒目的,莫过于相依为命的父亲母亲;莫过于眼瞧着他们的孤独无助,依然浪迹天涯的我……
仿佛不明就里地走在一条不知去向的路上,在喧闹的人群中,不知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着,似乎必须去,似乎不必去,反正路是要走的,似乎要找什么,似乎未必要找什么,就这么走着,走丢了太阳,走丢了月亮,从宽阔的街道走进狭窄的小巷,从万家灯火走到萤火漫天……
与母亲一起做饭,一起说话,直到母亲午休。
凝视眼前这房子,便想起这房子之前的那所草房;想起在油灯下玩火的我;想起那草房的熊熊燃烧;想起我拿着父亲的一块手表、一只皮鞋从火中逃出;想起不明就里拼了命要到火屋子里救出我,几个小伙子也拉不住的爷爷,我知道爷爷想我了,该去祖坟看看他老人家了。
只有几百米的路,竟让我走到了黑夜,星星满天,月挂中天,仿佛是仿佛的延续,李家祖坟黑压压的一片,星光下的祖坟或隐或现,只有夏虫的鸣叫,只有隐约的犬吠,证明我的存在,走在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路上,路在爷爷的房子前经过,爷爷的房子坐落在祖坟的西北方,“群峰”的制高点,被一群萤火虫装点着,明灭互现,与漫天的星星相互映照,与黑压压的坟茔彼此映衬,震撼着我的灵魂,在凄迷与茫然间点燃一把火,宛如诗鬼冰冷的意象中偶尔云破月来的神奇一笔,着实冷艳。
然而这意象,又酷似了镌刻在心中的凤凰花,海边,海浪滔天,海风天雨,一棵孤独的凤凰花,火红地开着,落英缤纷,烧着,落着,泣着,羁旅中你被烧得热血沸腾,颤抖的拥抱中你被画上无情的咒语;抑或,在茫茫无际的沙漠,没有水,没有路,却忽然有一株参天古木凤凰花,像燃烧一样开,燃烧得火红,像哭泣一样落,落得鲜血点点若梅花,你说是海市蜃楼,还是不甘心,神思恍惚的梦幻?
爷爷的房子、萤火虫、凤凰花、天雨海风海浪、大漠茫茫,这些不相干的意象纠缠在一起,是咒语,抑或神秘的昭示?忽冰忽火的身体感应,痛苦、激动又茫然的心灵交织,促使我突然加快脚步,萤火虫突然就不见了,只剩下天上的月与星星,只剩下,一堆土,一片乱草,大地黑茫茫……
晚饭后,院子里开着大灯,蓦然发现死了多年老杏树,竟又发芽了……老杏树,是我的幸运树,儿时手植,高中毕业那年开花,母亲望着稀稀拉拉的杏花,幽幽地说,这孩子该有出息了,此后我的确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能养活自己了。然而自此之后,杏树日渐衰微,竟于几年前死了,而后树枝被砍光,只留一个树桩立在厨房前,用于拉绳晾晒衣服……如今竟又发芽,长得还很茂盛,而我竟未能在白天发现,白天的时候父亲不就站在老杏树下吗,这,这……我禁不住问父亲,明年该开花结果了吧,父亲未曾迟疑说道,明年就又该死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更多想的是所以然,却也未敢多问,只是觉得自己不明就里地置身于一个《百年孤独》的境地,也许人生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吧?正当我发呆的时候,父亲却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话,时间不是问题。
2008-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