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养蛐蛐
作者:柳开时间:2024-12-17 00:08:08热度:0
导读:蛐蛐,学名蟋蟀,是大自然中极普通的一种昆虫。在北方,人们习惯于把它叫做蛐蛐而不称它的学名。别看蛐蛐不过是普通的一种昆虫,但却因它善鸣好斗,过去曾被人们用来做观赏或赌博的小虫,其名声和身价远远高于蝈蝈、
蛐蛐,学名蟋蟀,是大自然中极普通的一种昆虫。在北方,人们习惯于把它叫做蛐蛐而不称它的学名。别看蛐蛐不过是普通的一种昆虫,但却因它善鸣好斗,过去曾被人们用来做观赏或赌博的小虫,其名声和身价远远高于蝈蝈、蚂蚱、螳螂之类。
今天,社会已经发展到现代科技信息时代,人们的精神生活和文化生活都已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玩蛐蛐斗蟋蟀的世风,早已成了记录于书本上的历史。即使是现在农家的孩子们,也对玩蛐蛐失去了兴趣,同时也没有那种时间和精力去玩了。至于现在城里的孩子们,则有的连看也没看到过蛐蛐,更不知玩蛐蛐斗蟋蟀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然而,我对于蛐蛐却有一种独特的心情。因为,每逢听到蛐蛐的叫声,都会勾起我对儿时生活的一段回忆,而且那是一段既有新奇、快乐,又有伤痛、懊悔的难忘记忆。
一
那是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的事情。那一年,我小学刚刚毕业。正当我接到县里第一中学录取通知书,准备暑假后去上中学的时候,那场史无前例的“文革”风暴吹到了我们那个离北京只有二百多公里的小县城。于是,县城里的中小学先后停课了。中学里,学生们开始成立红卫兵组织,造反,闹革命。小学里,老师们也都参加了“大革命”,学生们全都无限期放假。而我们这批刚刚毕业的小学生,则成了上不上、下不下,中小学都不要的“学校弃儿”、“无业游童”,只能整天呆在家里,无限期的等待。家里大人们每天上班去,哥哥姐姐们或是上班,或是在学校里闹革命,没有功夫管我们。于是,我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在家里,白天只要家长们一走,便跑出家门,找邻居孩子或同校同班的学生聚在一起玩。当然,我们那时玩的内容也很单调乏味,不外是在胡同里玩石子棋,弹玻璃球,推铁环,砸口袋等。或是到城外河边、山上去游水,钓鱼,爬山,逮蝈蝈,或到地里去抓鸟儿。遇上阴雨天,哪儿也出不去,我们就聚到大院门洞里在一起闲聊,扯淡玩儿。
很快,一个暑假就过去了。但是我们上学的消息却依旧杳无音信。因为那时的文革运动更加深入,更加声势浩大了。不但各学校里一片混乱,各个机关、厂矿、企业、商店也基本停止了正常工作和生产,打乱了正常秩序,连街道居民、家庭妇女们也都卷入了那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而我们这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无业游童”,既没有学上,也没有事儿做。但家长们却开始严格控制我们外出玩耍了,因为他们很怕我们在外面惹出什么意外的祸端来。同时,也怕我们跟着那些中学生卷入那场日益疯狂的所谓“大革命”中去。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枯燥无聊了。每天在家里闷着,对于我们那个年龄的孩子,简直就是一种惩罚。这后来,记不清是哪个孩子出的主意,那就是逮蛐蛐,养蛐蛐,斗蛐蛐。他的这个主意,着实让我们后来欢乐了一阵子,也学到了不少关于蛐蛐的知识,尝到了捉蛐蛐、养蛐蛐、斗蛐蛐的乐趣。但谁也没想到,这也给我们带来了久久难忘的伤痛和懊悔。
那时的小城里基本上全是住了多年的老平房,环境卫生也很差。街道边,胡同里,到处有荒草、水洼、垃圾。城外的河边、农田里,杂草丛生,野水漫流,碎砖乱瓦、荒坟野塚到处可见。夏末初秋的时节,正是蛐蛐长成之时。一到夜晚,这里那里的蛐蛐声,此起彼伏,彻夜不断。但过去我们只是听它们的叫声,从没有谁想过养蛐蛐,玩蛐蛐。那个动意养蛐蛐的孩子自己也没有养过,玩过,只是看了几本描写斗蟋蟀的故事书,便突发奇想,想体会一下玩蛐蛐斗蟋蟀的乐趣。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聚群时,他把这个想法和我们一说,再加上他把故事书里从古到今斗蛐蛐的情形讲得活灵活现,生动有趣,我们自然人人心动,恨不得马上捉几只蛐蛐,当场就让它们斗起来。
第二天晚上,我们便三三两两结成一伙,拿了各色的瓶子、罐子,到胡同里,院墙边,墙角下去捉蛐蛐。那时的蛐蛐很多,也很好捉,只一个晚上,我们便每人都捉到了十好几只各种不同的蛐蛐。然后,从家里找出各种各样的瓷罐瓦罐,挑了自己看着好的蛐蛐放进去,又给它们放进米粒儿和菜叶儿,把它们精心地养起来。
然而,过了几天后,我们把各自养的蛐蛐拿出来,放到一个很大的瓷盆里,想让它们斗架时,却发现它们根本不想斗,而是拼命地在盆子里乱蹦乱跳,一心想逃出去。当时,我们甚至曾经怀疑过,那种好斗的蛐蛐是不是只在古代才有或只在南方才有。
三
后来,还是那个孩子又把我们找到一起,他对我们说,我们胡同里有个姓贺的老爷子懂得怎么养蛐蛐斗蛐蛐,我们可以找贺老爷子去问问。
说到贺老爷子,我们胡同里的孩子们都有一种生疏感和神秘感。别看我们在这个胡同里也都住了有几年了,各家的大人我们都很熟悉,但对这位贺老爷子,却真的不太了解。因为他家住在胡同里最东北角上的一个单独小院里。平时他家的小院总是关着门,他家又没有和我们一般大的孩子,我们根本就没进过那个小院。那老爷子平时也很少出来,偶尔上街买东西时出来一次,路上也很少和别人说话,更不用说和我们小孩子说话了。我那时在街上倒是见过老爷子几次,记得老爷子是高高的个子,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脑袋,光光的头顶,黑黑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成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记得那时他已有六十多岁。听大人们说,老爷子家里原本是小城里的大户人家,解放前家道还很兴盛,后来就逐渐衰落了。老爷子全家四口人,二女儿已经结婚,在乡下中学教书,女婿在外地工作。大女儿却没出嫁,在县里一个机关工作。大儿子也在外地工作,只有小儿子还在县里上中学。老爷子的老伴自打二女儿结婚后,就一直跟着女儿在学校住,城里这个家中就剩下老爷子和大女儿小儿子在一起生活。平时,大女儿和小儿子去上班和上学,家里只剩老爷子一个人。他除了每天上街买菜和在家做饭外,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个时代,连收音机都很少,更别说电视了。因此,老爷子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默默地呆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家的房子紧挨着他家门口,有时我看到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时,就禁不住推门进去看看。那个小院很宽敞,除了坐北向南五间正房外,院子里什么别的建筑也没有。小院的中间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甬道,从门口直通到正房门前。甬道西面空地上摆了一个石桌,放着几只瓷墩和两只木椅。东面空地上种了一大片各种各样的草花,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