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是干死的泪

在沙发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心里却细细地数着。应该有十五年了吧，母亲已经陪伴我走过了十五个春秋。儿时那天真烂漫的往事，早已烟消云散，像是那雾被初阳蒸融了。但是，不能忘却的，便是母亲脸颊上那岁月与泪水留下的“疤痕”。
母亲向来都是很关心我的。每次在我出门前都要问这问那，一会儿叫我衣服多穿点，一会儿叫我带好东西。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几句。有时候我只是随便地应付母亲一下，并不放在心上。在我看来自己是个大小伙，但在母亲眼里我始终都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天真、无知、幼稚的孩子。
一个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啸，冻得我手掌发红。母亲开了我房间的门，端进来一杯开水。我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起初并没注意到那杯开水，直到我抬起头来休息一下。我感到十分诧异，因为我并不知道这杯热水是母亲端来的。轻轻地握住那杯开水，端起来抿一下口，像是那一股温热的泉水涌入心田，又像是那冬日的暖阳。我细细地品尝着这杯开水，里面像是放了块热糖，暖暖的、甜蜜蜜的。这杯水虽不是咖啡或热茶，却奇迹般地飘出了茶叶、咖啡豆的味道，又苦涩又甘甜。阳台上传来“唰唰唰唰”的声音，原来是母亲在洗衣服。那被冻得红彤彤的手，依然坚持地在与冰水“作斗争”。母亲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不怎么明显，但在我看来，却是那么得耀眼。
母亲像是一个神，无所不知。我在校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作业有没有写完，她也知道得明明白白。就像是我腹中的“蛔虫”。上学期的半期考，那是一段黑色的时期，我的天空见不到一点的阳光。记得那个阴沉的上午，那个板着的脸，那一张张“惨不忍睹”的试卷。天空中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向我聚集，一齐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在仇视着敌人。我坐在那破旧的木凳上，眼前一片黑暗。母亲知道了后，并没有怎么骂我，那几天家里人谁也不说话，相对无言。一次偶然走过客厅，透过门缝中看见了母亲在暗暗地流泪，那泪水划过脸颊，悄无声息。从那之后，我不知哪来了鼓劲，发奋图强，现在的成绩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母亲现在天天都是笑着的，但我一看到那泪水留下的纹，就觉得对不起母亲。
最近，母亲在忙着工作上的事，得陪着检查组去吃饭，很晚才回到家，第二天又要早早地起床上班。母亲回来时关门很小心，生怕吵到了我，又慢慢地走到房间里，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愈想睡却愈睡不着。这几天，我与父亲在外吃饭，不禁想起了母亲。母亲吃的可口、健康吗？母亲会不会被烟味熏了？她向来讨厌烟味……又想起母亲曾经给我煮过的饭，那大汗淋漓的身影，与我争嘴的身影，那暗自垂泪的身影，那泪水留下的皱纹……所有的一切，编织成我无限的思绪。我慢慢地停下筷子，沉着头任泪水肆意流淌。
母亲脸颊上那珠珠泪滴，留下了那美丽的皱纹，那泪痕蜿蜒曲折，那泪痕就像是我心上的“刀疤”。如果说茧是老死的肉，那么纹就是干死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