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茵纳斯湖利岛
作者:不道的时间:2025-01-05 01:39:17热度:0
导读: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湖利岛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巴房支起九行云豆架一排蜜蜂巢独个儿住着荫阴下听蜂群歌唱我就会得到安宁它徐徐下降从朝雾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午夜是一片闪亮正午是一得片紫光傍晚到处飞舞着红雀的
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湖利岛
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巴房
支起九行云豆架一排蜜蜂巢
独个儿住着荫阴下听蜂群歌唱
我就会得到安宁它徐徐下降
从朝雾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午夜是一片闪亮正午是一得片紫光
傍晚到处飞舞着红雀的翅膀
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
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
不管我站在车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灵的深处听到这声响……
忙里偷闲,站在落满晚霞的窗畔,读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茵纳斯湖利岛》,胸中涌起无取感喟:那被生活存封而遥远的记忆,我的年轻时的茵纳斯湖利岛,你现在可好?别来无恙?多少年了,我以为我已忘记了你,谁知你却潜藏在我伤痕累累的心灵深处……
我的茵纳斯湖利岛,坐落在闹市中的一个古镇上,是我当学徒时单位上的单身宿舍。它嵌套在一个黑阴阴的捆绑式大杂院的楼角,8个平方,白天晚上都得开灯。就这么个原单位的杂物间,一开始住了我们2个青工。不久,那个脸上总带着忧郁的高个青工结婚搬走,恶劣的环境再没人搬进,于是,我稍加打扮,便成了我的美丽的茵纳斯湖利岛。
那是殘酷的岁月,罪恶的文革进入了后期:人民缺吃少穿,全面文化意识形态及审美方面的严酷封锁,让所有的人下了班(天黑后)就只能呆在家里。那时,青春正蓬勃在我们这一群21、2岁的年轻人身上,上班,拿着36块5的工资(我整整拿了10年)拚命干活;下班,回到自己小屋(或家中)吹牛,闲聊,打拱猪、摔二升级或算24;礼拜天呢,我们就相约一同去逛2公里之外的火葬场,那儿,有青山、绿水,有无数个在默默中永生的人;我们常流涟于此,看着那些陌生的相片,读着那些陌生的名字,想象那些已随风消逝的生命,曾经有过的爱情……因为,那个殘酷的年代,只有这儿不须有人看守,不须与政治挂牵,更没有消费。我们就这样消耗着旺盛的精力……
可那时我偏偏喜欢上了看书!下了班,躲在自己的小屋,经常读得天昏地黑。慢慢地,周围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爱读书的青年人,由交换读书到恣意放谈,由目前个人的处境到国家的未来,我的茵纳斯湖利岛,成了文学沙龙;门外,人们煮饭、涮马桶的声音彼起彼伏;而照着灯光的小屋里,文学青年们慷慨激昂,争辩不休:12月党人,普希金,托尔斯泰,艾略特,毕加索,德位克罗瓦,舒柏特,贝多芬……我的茵纳斯湖利岛,如火的青春。
常常是几番争辩后,肚子也锇了,于是,大家哄然一笑,便涌出去打平伙填肚子;有一位高高个子我们称为“哲学家”的青年,个子高高的挺吃得。大家总开玩笑在结帐时,让他多付一元钱。“哲学家”也总是笑呵呵的多掏一元钱说:下次吃回来!现在,“哲学家”已不在人世,永远的不在了,据说,死于89年的六·四,终身未婚!
在漫长的冬夜,大家想方设法抵御寂寞、饥饿与寒冷。小街四周,当时是片片农田,种满各种庄稼。我们争论到夜深,总由哲学家提议:出去走走。于是,一群思想亢奋而肚子咕嘟的年轻人,便消悄无声息的潜向不远的农田,只要马上煮沸能吃的庄稼,立马折下背回小屋,点起煤油炉煮沸下肚。次数多了,便被守夜的农民兄弟守株待兔。一次,我们刚潜到田边,忽地到处敲罗打鼓,一片“捉到,捉到”的喊声。我们顿作鸟兽散,我和哲学家气喘嘘嘘地顺着一条小胡同跑向小屋,前面突现火把,几个农民兄弟迎面跑来,吓得我俩赶快将身贴在墙角,一动不动。农民兄弟吼叫着贴身跑过,没发现我们。
我擦擦额角的冷汗,正要拉着哲学家离开,一看,这小子正贴在墙头透着微光的窗口上,一动不动。“走吧”“嘘,走什么走?快看快看。”哲学家小声的回答,朝里努努嘴。我凑近一看,血涌上额头:朦胧的灯光下,一对年轻夫妇正在激荡的战斗,居然忘了拉拢窗帘。听着那声声喘息,看着那雪白扭动的肉体,我俩都忘记了此时置身于室外1、2度的冬夜……
几天后,哲学家神魂颠倒的拿来本薄薄的手抄本,挺神秘的揣给我:“看完后马上还我”。手抄本上,几个潦草的字体写着《少女之心·曼娜回忆录》。很快,手抄本在我们这群文学青年传遍……后来才听说,这是本著名的黄色手抄,当局正热火朝天地到处追查打击哩!
那些混沌初开的日子,外面,寒风呼啸,烈日凌空,一群年轻而赤贫的青年,因为理想而聚在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入夜,几个死党关上屋门,蒙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收听《美国之音》、BBC、港台广播、《教会电台》、《红卫兵电台》、《解放军电台》……而每当大风刮来,大雨洒来,小屋顶便被揿开大或小的洞口,风啊雨哪便慷慨地向里灌输。唉,我的上帝,任是再崇高的文学再伟大的思想也抵挡不了风雨的侵袭啊,我们便哈哈一笑,伸出指头相互猜拳,输者便顶风冒雨上屋顶修整,任屋里的同伴在下面指手画脚……
更有小屋里人与鼠相安的乐趣,那鼠,小小的肥肥的,一双圆而尖的鼠耳频频闪动。大约是听惯了我们这群人的争论或见惯了我们这群人的相貌,一点也不怕人。常常是我们争论我们的,它们干它们的,或跳上小木桌啃得蟋蟋蟀蟀,或奔跑于床榻边发出哼哼哧哧,时时竟人声鼠声齐响,人鼠共长屋一色……更有我们争谈至夜深人静时,猛然回头,迎上鼠们闪烁的鼠眼,猛吃一惊,进而莞尔一笑,挥挥手赶跑鼠们,想起辛稼轩在其《清平乐》中“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的吟哦,不觉摇头……至今想起仍历历在目,不能自禁!
当晚上,一个复杂的论题争辩完后,我们便随意出去走走。踱过小街尽头的一弯小桥,任一湾浅水在桥下潺潺流动;坐在小桥旁那棵古老的黄桷树下,透过茂密的树叶,仰望繁星点点的星客,大家思古之情油然而生。吟诵“小桥流水人家,西风古道瘦马”,感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怀想“我轻轻的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向往“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记得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我们收听到了香港的《教会电台》,一阵恬静如水般的音乐后,响起“我主耶稣”梦幻般的声音……在那个殘酷的岁月,这声音像天使,更像仙乐,听着听着,哲学家不禁抽噎着哭出了声;大家热泪长流,拥抱在一起。青春的生命,青春的激情,并没在严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