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湖寨记

秋天了，想到山村去看看。虽是秋阴沙雾的天气，还是约了华跃、光星、小东等好友，我载小东，华跃载光星，骑着摩托车往北，一路经过长校、沙坪而去……
至童下坑村附近，有一条水泥路往左延伸。前边的华跃停下问我，去黄坑看看怎样？我说，行啊。于是拐进那条水泥路而去。路两边稻禾正黄，一些农人正在割稻，田埂上的黄豆也已成熟，豆叶由黄变枯；空气中飘着豆叶的清香。
沿路行约十里，见一片树林，古木苍劲，中有溪，清水潺潺流响，上有一石拱小桥；过桥，往右行，见村舍俨然，浮于金黄的稻禾间。房多为新建砖砌水泥楼房。在一叉路口，见二农妇正在路边小坪打收回的黄豆。前边的华跃不知所向，转头问我，我想起长校镇政府曾编过一本叫《客家撷英》的书中曾记载此村有一叫龟湖寨的风景，便向那农妇打问龟湖寨的去处。农妇指着右边的路说，一直沿这条路去就是了。又问还有多远，答五华里。我们于是继续骑车上行。路由乱石铺砌，坎坷难行，车头左扭右弯，实难行进。只好停车，锁车于路旁，步行上路。
行未远，见路边一野柿树，碗口粗，上有二指大的小柿子，红艳光鲜，红灯笼般挂满枝条。我上前摘一熟透红果，张口即吃，鲜甜可口。光星摘一未熟透之果，食之却涩口难咽，于是各自找熟透之果，我退出树外几步为果树照相，见小东、华跃在树底的坡下寻果，光星在树底下扶着果树使劲摇，欲把熟果摇落。
继续沿山路上行，路斗折蛇行，往山顶延伸，愈行杂树愈多，林愈密。有一种叫圆子的树，长着密密麻麻的刺果，此果叫圆子，外包一层刺壳，熟时刺壳爆裂，黑色的果实就会撒落地上，采收时只要去地上拾就行，多时地上铺满一层，扫成堆后装入盛具就可。此果有炒着吃的，也有煮着吃的，也可生吃。吃时剥去外一层黑壳，果内有一层很薄的棕色包衣，果肉乳白色，皆淀粉，味香酥，如板栗。一路上，最多的就是这种果实，未熟，大多还未长肉，只有个别成熟，我们一边走，一边寻找熟果解馋。光星折下一枝长着密密麻麻的圆子果枝，摆着各种方式让我们照像。
行约五里，穿过一山凹，豁然开朗。现一开阔山谷盆地，椭圆形，面积约50亩，周围五座山峦环抱。据当地志书记载，这小盆地就是古代的龟湖。据说，古时这里满湖清水，碧波荡漾，湖岸古木参天，藤萝帐蔓，猿猴攀高树，鸾鸟栖梧桐，风景迷人，浑如仙境。湖有大龟，后湖干凅，被开垦成了粮田。龟化为石，现仍在盆地西边的龟湖寺中。
如今，盆地上有些还种着稻谷，有些成了菜地，还有些则荒芜了，长满了蓬乱的杂草。
我们刚入盆地，就听到一条狗叫起来。放眼看去，一老妇正在盆地的菜地中，见我们来到，就走出菜地与我们搭话，得知寺中住了三个人，一男二女，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都不是正式出家的僧尼。现男的下山去办事了。与我们搭话的是马屋人，说起来还与光星同一房族，来这里有六年了。另一老妇听到狗叫声也从屋里出来。那老妇说，她是长汀人，来不久。此时正是中午，老妇叫我们去寺中吃饭。起先我们不置可否，忽见菜畦上有一种通身艳红类萝卜的根菜，煞是美丽，我们都没见过，便问老妇。老妇答，此菜来自清流，就叫红萝卜（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红萝卜），很好吃，并说，我煮给你们尝尝吧。我们都说好。她就去拔了两根，摘去红茎绿叶，就回寺了。
我们先在寺周转着看，见寺的右边有几棵梨树，树叶已落尽，却挂满了黄梨，我摘下一个，吃了，味淡；又摘另一棵的，味酸，皆不可口。
古时的龟湖寺早已不复存。现在的龟湖寺为土木结构，由一座殿堂，二列横屋，一排围屋及其它配房建筑组成。殿堂分上、下，上厅正殿神龛设三宝菩萨及观世音、地藏王菩萨等；下厅设弥勒佛；左横屋偏殿设关公；右横屋设欧阳妙应真仙；正殿对面中厅设护法神韦陀。在上、下正厅之间，有一小天井，天井中有一大石龟，龟头前还摆了一盆兰花，长得墨绿旺盛。
在石龟边，老妇给我们讲石龟的故事，说这龟是姓邹的，是四堡雾阁的神灵变的。某年的七夕节，雾阁的一个农妇从地里捡了一公一母两个龟，卖给了别人，那天晚上，这石龟就托梦给了那妇人，说，她捉的那两只龟是它的一双儿女，若不归还，必遭报应。农妇吓坏了，第二天忙又买回那龟，匆匆赶到龟湖寨，归还二龟，又给石龟烧香致歉，给石龟挂彩。老妇说完，问我们烧香不？我们说不烧。老妇说，到这里不烧香石龟会找你们的。我们不以为然。
吃午餐了，是一小盆煮面条，一小盆馒头，一小盆早餐用过的白豆，却不见刚才那红萝卜。我有些失望，小声问华跃。华跃说，可能红皮削去了，刨成了丝，煮到面条里去了吧。我夹起面条尝了一口，果然有萝卜味，味道确比普通的白萝卜更鲜甜。却遗憾把那么鲜艳的颜色给削去了。
吃完，我付给那老妇20元钱。老妇满心欢喜，对我们直念“阿弥陀佛”。
回来，我一直后悔没问那老妇还有否那红萝卜种子，若能引种来种，多好！当花卉种也很好啊！那红艳的颜色真的太惹人喜爱了！
时在公元二零零八年十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