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之断想
作者:年轻人时间:2024-11-18 03:29:43热度:0
导读:乡友陸家嘴有套房子,教我帮他租出去。责无旁贷。中介公司空麻袋背米,接连不断地打来电话来说:“客户现在就要看房子,请你开一下门好吧!”然有时人刚开门回来,水未沾唇,另一家中介的电话又脚跟儿的追来:“客户
乡友陸家嘴有套房子,教我帮他租出去。责无旁贷。
中介公司空麻袋背米,接连不断地打来电话来说:“客户现在就要看房子,请你开一下门好吧!”然有时人刚开门回来,水未沾唇,另一家中介的电话又脚跟儿的追来:“客户要看房子,麻烦您过来门开一下!”因此有时一日要往返多次,许多时间耽搁在摆渡上。闲看侧畔的船驶过,也可以安静地思想,甚至比坐公交车上的思路要宽。黄浦江的渡船叫轮渡,轮的意思是带机器引擎的。渡船上的人也来自五湖四海,有冒着烟的助动车,腿弄乱钻的脚踏车,满载货物的三轮车,背着皮包的广告员和推销商,趁闲抽烟的,大呼小叫打手机的,津津有味嚼口香糖的,无聊者只得剥指甲,闲情逸致的眺望两岸风景,人各有姿。不例外随身所携的物品和头脑,不去买的就是去卖的,如轮渡需要钞票黄浦江开埠沿袭了几百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轮渡铃声一响,或“呜”的一声长咽,满铁栏栅的人放出,迟一步的人又止在空栅里。再有急事,不可能因你“等一等”而重新抛锚。
我长于泽畔,出坂、出门、探亲、出街都要坐船,“开门见水”,所以渡摆惯了。出坂船最为开心,男男女女都是一个队出来的,自然只有相互讨便宜(开玩笑)的乐趣,笑闹过甚,满船晃动,载不动似的。春节过江摆渡走亲戚,平时虽邋遢,新岁总是干净的,递给船老大一支烟,互道个“恭喜”!船客无非是邻近三村的人,过了一天的年,大家见面特别的客气,像多年勿见的老友从香港回来。
“丈母家拜年去啦!”
“到咱家里来游玩呀!”
“来!来!抽我的!抽我的!”
“你的好一些,咱的差一些,也不会把你药煞的!”
格外温馨祥和。出街回来说新闻和街头市面生意行情。省城坐火车回来,赶到渡口已夜,双手圈在嘴边,大声的吆喝:“渡——船哎!渡船!”天是黑的,江是黑的,只有声音是响亮的。明明听见的船老大他决不答应,也不着急去渡你,他像个僵尸,等半天,才听见镶铁的槁头“的笃”相磕的声音,一阵旱烟味从江上逸来,定睛细看,有一星火点在闪烁。喊几遍不肯起床,说:“喊渡船的喊!”此话套在这上头,也看不出是“张冠”。船老大是个麻木透顶的人,哪怕你赏他的银子有磨盘大,他不一定会开口笑;或者眼看自己家里失火了,行动也未必会迅捷些,江渚白发,一副“惯看秋月春风”的派头。有的渡口不设专人摆渡,或到了晚上不再摆渡,只将船系在榆树桩上,自己解缆撑船过去,照样的把船系好。韦应物“野渡无人舟自横。”
世界一连下了一百五十天的雨,幸亏诺亚的方舟载着这八个人。一个“渡”字真妙极无边。因为有企盼,所以产生彼岸,想渡再苦也要过海。这看似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说不明白的问题难以回答,已远超出了哲学的范畴。彼岸在哪里,去寻找什么?甚至空劳一场。以逸待劳,我们抱着积极的态度不一定能达到目的。项王垓下之战,陷入四面楚歌,长亭劝他急渡江东,“项王笑曰:‘天之我亡,我何渡为!’”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曾记否过去买单程票的,似乎在云:“你过去还要回转来的。”真这样想,倒颇有些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