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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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珧散文2025-02-06 12:56:57
关于“知己”,我认为是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的。至于自己是否拥有知己,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或者为了不同的需求,标准自然也就不同。“铁哥们”是常有的,但最终不能算“知己”。那么,谁又能够说,自己拥有了一个知己
关于“知己”,我认为是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的。至于自己是否拥有知己,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或者为了不同的需求,标准自然也就不同。“铁哥们”是常有的,但最终不能算“知己”。那么,谁又能够说,自己拥有了一个知己呢?
在部队的时候,有个搭档,是湖北人,大学毕业志愿到大西北工作。开始分配到我所在的中队锻炼,那时我当指导员,通过观察,觉得“这兵不错”。后来,就接任了中队长,与我配班子。大学生学历高,年轻,进步得快,我这个从士兵直接转干的老土就这样继续陪着他当指导员。也是由于在部队时间长一些,而且从士兵到军官,一直在基层,积攒了一点带兵经验,加上我的性格不是柔顺的那种。而他,年轻精明,精力充沛,虚心上进,遇事都会积极征求我的意见。所以,与他搭档,就少了些许客套,总是有啥说啥。还记得,每每召开民主生活会,同志们就提意见,说“指导员性子太急,而且老是批评人,位置和中队长弄反了,你是指导员,应该唱红脸,黑脸留着中队长来唱”。我细想,也是,但性格是不好改变的。大家说我性子急,是好听的话;其实,说我性格急躁、粗暴也不为过。那年,部队搞争先创优活动,中队被推荐到总部授予先进连队……想想那段日子,既苦又累,但却充实。我和他就是这样在朝夕相处中相识、相知的。那时,我们白天执勤训练一天,到了晚上查铺查哨之后,或者在我的办公室,或者在他的办公室,一个盘坐在单人床上,一个仰坐在木椅上,燃着香烟,就这样天南海北地聊啊聊,那些彻夜常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再后来,他调到营里当上了副营长,我还在原来中队里继续干指导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但还是隔三岔五地于部队熄灯后进行着“密会”。一直到我调到机关工作,离得远了,见面的时间更少了,他也总是在晚上熄灯号响过之后,给我打一个电话:“过来吃野味吧”,我便骑上自行车,走四、五里路到他的“据点”里。他说的野味,也不过是摘来的野菜,自己动手用水烫一烫,放上点蒜泥,味道是非常鲜美的;有时候也有野兔之类,晚上在戈壁滩上作业,汽车的灯光可以照得很远,红柳丛、梭梭柴里面的野兔就会奔灯光而来,有时候在道路前方匍匐不走,等车过去,往往后面就有了一条被车轮撞死的野兔。我们边吃边聊,不觉就到了凌晨,急忙往回走,以便赶上出操……我们就是这样地工作、生活、交流着。我转业离开部队的时候,他和爱人带着孩子为我饯行,饭菜上来,谁也不动筷子,沉默了许久,他的爱人开口说:“你走了之后,谁再陪他说话啊!”那天,我们喝醉了,两个男人第一次在一起落泪。时隔多年,每到节日来临,都有他的电话打来,也总能收到他手机短信带来的祝福……
可我不敢说与他就是知己,因为我怕亵渎了“知己”真正的涵义。但在部队的生涯里,我与他却是最知心的战友,唯一的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倾心相诉的战友。离开了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心里空荡荡的,堵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诉。没有人应和自己的观点,没有人与我大声地争论,没有人提醒自己的过失,没有人理解自己的感受,工作中也没有了那种心领神会的默契。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太狭隘、太自私了,但我无法走出这狭隘、自私的圈子。离开部队的日子,一直没有人来代替他。
现在,我不想评论离开部队后的工作与生活,而今我是无话可说。愈来愈重的孤独侵袭着我,我用回忆来医治、修护行将麻木的神经,在“与世隔绝”中,我把自己藏在狭小的单身宿舍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封闭在心灵的暗室,回忆中洋溢我的热烈与激情,让久违的冲动恣意奔放,一任灵魂飞跃在巴丹吉林沙漠的上空,回到我当兵的地方。耳边的军号还是那么嘹亮,军歌还是那么的山响,雄壮的号子声声传来,震耳欲聋……而这一切,都是在这间数平方米的单身宿舍里发生。待天亮,一切如旧,我展现给人的仍然是一张伪装的面孔。
在是与非的边缘,心,就这么长久地被世俗的风侵蚀腐化着,我担心自己突然遇上一次灾难而彻底改变了自我,我唯一可以做到的,是悉心保留着曾经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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