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堂的味道
清晨七点,轻终于坐在了自己的“专列”上,不过是通往一个不知名的小城的列车,但她把它命名为自己的“专列”,因为全程认识她的只有自己。大概是通向小城,列车也“特别”甄选了较为古老的一列,陈旧,但很自然,像
清晨七点,轻终于坐在了自己的“专列”上,不过是通往一个不知名的小城的列车,但她把它命名为自己的“专列”,因为全程认识她的只有自己。大概是通向小城,列车也“特别”甄选了较为古老的一列,陈旧,但很自然,像是在开往过去的时光,像是在开往她的天堂。有一些光透过玻璃窗,轻轻照过来,已经仲秋,并不耀眼,轻大大的如水的眼睛可以毫不恐慌地迎接阳光。“没有了高耸的楼房,阳光竟也温柔了”她想。暖暖的光线开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几缕被光线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一下一下地跳过来阻挡:“那么暖人的抚摸会让她着魔的……”轻却不理会,“着了魔又怎样,这是在我的专列上,我可以放肆地享受我的暖”。
前面的小站是哪里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小站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目的地是终点,需要整整的十个小时。而这十个小时,她曾迷恋般地期盼了整整十个月。十个月前,她认识了健。一个遥远而亲切的男人。
列车行驶缓慢,慢得可以看清路过的每株绿色。外面的景色很空旷,很简单,偶尔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很常见的杨树,但都是直直的,高高的,有点像浪漫而亲切的白桦。她梦见过白桦林,那是在她大一的时候,梦里她独自一个人站在中央,仰望着天空,天是绿色的,青翠的绿,树是白色的,和她的裙子是一个颜色,也散发着如天堂般清香而温暖的味道。
轻打开了音乐,石进的“夜的钢琴曲(十八)”,她叫它“天堂的味道”。那是一条浅浅的小溪,缓缓流进了心脏,然后变成一根细细柔柔的丝线,开始缠绕,渐渐的迷醉中一点一点渗出疼,心的疼。电脑上她轻轻敲开了他的名字,“HI”,但,她没有发送,不该打扰他的,这是她一贯的性格,若他不来,她便不往。
“这条线路上的旅客会有多少?”她在想,“不知道,现在周围是寥寥的几个人,这样也好,列车的工作人员应该能清闲些,很好”。“冬天,这条线路上的旅客会不会很冷,没有空调的车厢里,应该不会很舒服……”“座椅应该换换了,老式皮革的面料,夏天太热,冬天太凉,而且角度也不太好,真的不太好。”
她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投放着。旅客们有的昏睡,有的邋遢地走动,偶尔有一两个列车员经过,拖着倦怠地步子,装饰画一样的“热情”的脸上规范的笑容。“每个人都在不停奔走,哪天谁会和谁相遇,哪天谁又和谁擦肩而过,而你我都是过客,如同昨日的忧伤、欢乐……”轻静静地想着,静静地,泪竟滑落。
“乘客,需要我帮你把窗帘放下来吗?”一个柔和的女人搭着柔和的声音,“哦,不用,谢谢你”轻微微地笑着回答。面前的这个女人柔和得让人无视了那一身蓝色制服,柔和得如天使一般让人温暖。轻喜欢这样的女人,清澈得简单,明媚得舒服。原来已是正午。
轻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她也是个倔强甚至执拗的人,可以一首歌单曲循环一整天。
“夜的钢琴曲”里,她开始想念他。想他在路灯下满身倦怠走回家的样子,想他上班前在冷冷的站台上,用大衣裹紧自己的样子,想他捧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匆匆跑回车厢的样子,想他认真地复核旅客票根的样子,想他累得一头倒在铺位呼呼大睡的样子,想他躲在角落里偷偷发送“晚安”的样子。她哭了。
慢慢,她开始调皮的笑着。笑他霸道地要求她“马上睡觉,必须”,笑他温柔地告诉她“其实,我也怕黑”,笑他硬撑着说“我不累,求你再陪陪我”,笑他借着酒劲打来电话“说,你想我了”,笑他轻轻拍着她的头“小鬼,你像个天使诶”……
那是清香而温暖的天堂的味道,只是那是从前的味道。
暮色近了,列车缓缓进站,终点。轻知道,终点到了就该换程了,如同列车,如同她们。她缓缓下车,这是她第一次也该是她最后一次来过的地方,这是他每个工作日都会往返的地方,这是她静静陪他最后一程的地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清香而温暖的味道,像天堂。
轻展开攥在手心里的票根,在上面轻轻地写了一行字:“如果只剩一个人走,请用左手温暖右手”。
十分钟后,轻去买了最快一班返程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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