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志愿者
作者:策籍时间:2025-01-14 00:03:30热度:0
导读:他脚下一软,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觉得胸口疼了一下,里面有东西冒出来——象吹管在肥皂液里去吹泡泡,汩汩地;心也突然跳的厉害起来,忽忽忽的;头有点晕,眼前有点旋。吐出了几小口血,又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他脚下一软,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觉得胸口疼了一下,里面有东西冒出来——象吹管在肥皂液里去吹泡泡,汩汩地;心也突然跳的厉害起来,忽忽忽的;头有点晕,眼前有点旋。吐出了几小口血,又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这已经是一周之内的第四次了,到底是咋得了?这几天胸口老闷得慌。”他心里纳闷着,“明个是周六,该去医院查查了,最好是嗓子发炎,不可能是喉癌,胃癌吧。嘿,最好死不了。”
楼上楼下,东跑西颠,头晕脑胀,一系列检查下来——好不麻烦。
“肺结核。”大夫说。
“啊,不会吧,开玩笑!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好不好治?”
“你头次,不严重,先输液控制一下,稳定后只要坚持喝药,好好保养,疗程半年多。重在养,多吃好的,多休息,不要干重活,吃喝用具与别人分开。保持好的心态!”
怎么办?学校离县城有70公里,不可能天天跑;县城倒是有朋友,可这个病,总不便打扰人家,算了,住院吧,再说有80%的医保。只是快考试了,学生们复习正要劲儿,唉,只能麻烦别的老师帮忙了。
病房有三张床,东西排列,每两张床间是个浅黄的老式储物柜,斜对的两个墙角各有一把墨绿条木椅子。只中间那张上面躺着个老人,正输液。老人很黑瘦,颧骨突出,根根青色血管突起在太阳穴处,两腮深陷,下巴高起,张着的嘴有点急速地呼吸着。老人正在安睡,脸上却显示出忍耐痛苦的神色。也许是屋子太黑的缘故,他的心情也有点忧郁了。
临窗的那张床明亮些,他轻轻走过去,铺上床,把窗台上、墙角处散落的胶布、棉签收拾一下——也许刚刚才有个病人住过这里。
老人醒来了,深深地喘着气。但精神头不错,嘴角露出了笑容。
“小伙子,你也得了肺结核?”
“恩,第一次,不重,不过也吐了几口血。都不知道怎么得的。您也是?”他有点紧张。
“我是30多年前得的,缺医少药,少吃少喝的,没去根儿,”老人说得很慢,特有的本地口音使他说话显得更有些拉长调子,不过还是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哎——你一定得一次治好,再犯可就难治了,一盆子一盆子吐血,难受啊。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老人说完后喘得更厉害了。
“噢。是,我喜欢这个地方,就来工作了,在下边一个中学教书。”他看了看时间,“该吃饭了,您怎么吃饭,我帮您打去?”
“不用,待会儿有人给我送的,我家就在环城路上,不远。”
已经三天了,他感觉恢复得挺快,一天比一天有精神,胸口紧闷的感觉也一天天减轻了。他已经能进行短途的散步了,甚至爬个小坡也不累。朋友们有时间便来陪他一会儿,还带来了《大科技》——他最爱看的杂志,顺便还有一堆费钱的垃圾食品。总之他的心情不错,没有了刚来时的满脸晦气。他和老人家两口子也几乎是无话不谈了。
只是有一件事,尤其在他一个人时,总觉得不痛快。
剩下的那张床上来人了,比他晚到一天,可很快就离开了。那是个30多岁的汉子,是妻子陪着来的,俩人都很结实,眼神很明亮,很直爽,有晒得红通通的脸膛,晒得黝黑的皮肤,有农活磨砺出的粗壮的手,穿着很朴实的衣服,脚上套着黄胶鞋——鞋底、鞋帮粘着泥巴。
可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悄悄离开的。他听到了俩人的悄悄话:
丈夫:“回去吧,趁这会儿没人。一天就花了100多,加上车钱,饭钱,快200了。咱花不起,这个病回去好好养养,回家啥都方便。没啥事,防疫站不是有不要钱的药吗,等开了门,领点儿就回去。”
隔了一会儿,妻子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儿吧。”
他悄悄掏出手机看了看,5:45。
这天下午,老人的老伴在喂饭时,总不住地嘀咕,“可怜,真可怜啊!
“原来隔壁病房住着一个小女娃儿,也是肺结核,由重感冒引起的,耽误了,已经肺部积水了,非常严重,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花的不少钱,除了500是政府资助的,大部分是从亲戚那里借的,钱快花光了,也无钱可借了,她奶奶正在讨,她爸爸正愁的无可奈何。挨一天是一天吧,看命吧。看她这个爸爸,连个孩子也不会照顾!”
他这才想起隔壁房中总有一个人蜷在床边,个子不高,只是从没注意还有个孩子,也从来没想到孩子会得这个病。
“女娃儿刚六岁,正上学前班。她爸爸却有50多岁了,妈妈是个弱智,见人只会笑,是个哑巴,又瘸又拐,家里还有个3岁的小妹妹,她大伯帮着照顾着。这不正闹着出院呢!”
……
他出去转了一圈,经过隔壁门口时,停了几秒钟。那个人正对床坐着,一动也不动。穿旧的陆军迷彩裤,咧了口子的黄胶鞋,满是泥巴的印记,深深浅浅的,一层拓一层,外加一件尼龙的白半袖——很旧,不过还算干净。
床上躺着个小孩。床很大,孩子的身躯显得很小,直陷在褥子里,象镶在那儿。
孩子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双眼紧闭,脸色蜡黄,面容呆滞,毫无生气;左臂正在输液。他觉得有些压抑,打了个哆嗦,晃了晃头,离开了。
去朋友家看了会儿电影,可觉得心里总象是兜着点儿东西,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平时他可是喋喋不休的。
回来时,他只匆匆地朝那屋瞥了一眼,只孩子一个人,液已经输完,她的父亲也许去买饭吃的了。
拿了本杂志,怎么也看不进去,觉得怪无聊的;找了本极难的习题来做,又觉得一点儿思路也没有,一道题也不会;推开书,玩了会儿“贪吃蛇”,又觉得手指不听使唤,直冒汗,还痒,恨不得抓点,扭点,撕点什么东西才解气。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他便转眼去望着窗外。已是傍晚,太阳早就运动到山后去了,外面荫荫的,对面的住户次第点了灯,外面喧嚣了一天的大街也渐渐静了下来……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咋帮助这个孩子。该不该出点?肯定是该。50?看这情况是有点太少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确定这是真的吗,不会是自做多情吧?确定,难道你这一年见到的贫苦的家庭还少吗?他们会感谢你吗?你需要感谢吗?是的,需要,不过更需要的是效用,只要不打水漂就好了。
该出多少?自己可供支配的只有1500,还有800没发。想买点儿土特产回去;想顺路去成都瞧瞧,转转。杜甫草堂,武侯祠可是向往已久的;还想回家剩点儿。再说现在这样,只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