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阿灵

序
在这个二百多户一千来人口的村庄里，阿灵这个名字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的。她的一个行动，在当时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呵！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四五岁时就有了名气，小孩传说，大人夸奖，巫师说是神童。十四五岁时人人都喜欢她，都想看她，十六岁时她的消息像是在村庄上空响一声晴天霹雳。
一
阿灵出生时还没起好名字，大人说到她，就称小妞。七天后邻居大婶看后说：“哎呀呀！好姑娘，好姑娘，白胖白胖，看见我还咋咋眼，动动腿，抬抬手呢。哈哈，好可爱、好可爱啰！她婶，千金耶。”笑呵呵说着，递给小妞妈一团线回去了。
七天来，小妞的父母、爷爷、叔婶全家人都在想：为小妞起个什么名字好。都想了一两个，谁也不说，自然都等爷爷开口了。
小妞的爷爷名杨武，据他的邻居中一位老人说：“杨武老哥小时候和大家一起围着一个牵骆驼的巫师看热闹，这巫师左看看右瞧瞧，而后指着杨武老哥说：‘小朋友，看你的额头和嘴，都很聪明，以后有大福大贵呀，只是你的额角嘛，需要教化打开，’杨武老哥直躲闪，当时我们还小，不明白什么意思，有大点的哥们飞跑到他家报信息去了。杨武的爸爸急忙走来，和巫师见礼后询问究竟，很快，巫师牵着骆驼去杨武老哥家，随从的围观众人就不让进大门了。从此以后，杨武老哥便特别信起神来，每天早晚在家院中面北跪拜，求大福大贵到来。也怪，还真的来了。”这位老人越讲越有趣。原来是凭中等之家娶到一个富家的姑娘，又凭富家的亲戚关系，娶到一个知书善画的儿媳妇，儿媳妇又生来一个极可爱的小妞。杨武想到儿媳妇这样的有天才，是能传给小妞的，心想神有灵神有灵，于是宣布小妞的名字叫阿灵。真像有神指引，从宣布名叫阿灵之后，她的眼睛越来越灵，越来越有精神了，一点没有了她出生时所遇灾难的影子。
二
杨武认为一个人经历了大苦大难，才会有大福大贵，阿灵出生时的惊险虽然让杨武全家不能正常吃饭，但是事后他想想，可能是福哇。这个灾难也确实惊骇了杨武全家和医院的全体医护。
阿灵的母亲难产，四人抬着送到县城的医院里，阿灵的父亲杨康在手术室外等待新生儿的哭声。午饭前推进手术室，眼看医护人员下午又来上班了，还没听到新产儿的哭声，杨康坐不住，走到手术室门外听听，又走过来，心里焦急，慢慢担心起来，婴儿会怎样？大人会怎样？突然一护士推门跑出，又急急忙忙跑回，杨康上前想问一声，被护士一把推开，杨康眼前一黑，听到“大出血”三字，当即坐到了地上。
又有一名医生两名护士急匆匆走进手术室，很快一名护士搀着另一名护士出来，杨康看他们走得慢，又上前询问，一护士说：“婴儿窒息，抢救。”杨康的头晃悠两下，悲喜交集。
杨武在家实在呆不住，也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杨康满面哀愁，觉着不妙，但是却是非常的冷静，他心里想着神会保佑，神保佑。父子俩坐在一起，没话，都在忍耐地等着。
杨武心里念着神保佑、神保佑，忽听哇一声，医生护士五六人陆续走出手术室，一护士见杨康前来，面带笑容地说：“母女平安”。杨武走上前，不知说什么好，着急中说出：“你们让神灵啊，让神灵了。”嘴里说着心里想到：我孙女会像她妈一样，知书善画喔。
三
东方的曙光照射天空的稀薄的白云，显现出缕缕的淡红，杨康院中几颗高高的枣树已结出许多青枣，阿灵在院中玩耍，两个小手拍着诵读：“晨必盥，兼漱口，便溺回，辄净手。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又两臂前后摆动地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阿灵的母亲周诗心想：阿灵四周岁了，这弟子规选背了一半，三字经选背了一半，今天试教她论语吧，要认真识字哩。想着捞起煮熟的鸡蛋，又放到凉水里泡泡，喊道：“阿灵！过来！吃鸡蛋了。”高兴的阿灵慢慢地跑回，还背诵着“教之道，贵以专。”
全家吃过早饭，周诗打开箱子，找出从娘家带来的一包书，《古文观止》、《论语》、《孟子》、《左传》、《古诗笺》、《六十家词》等书都很旧了，诗经四本还比较新，她犹豫：让阿灵学诗经呢？学论语呢？
阿灵坐在桌边，小手指着字行，四字一句地跟随周诗念着：“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多时念会背熟了，又拿铅笔学写字，不背不写了便拿铅笔学画画。
阿灵的小朋友刘绅吃过午饭又来了，见到阿灵说：“我今天上午学的是：‘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阿灵说：“哎呀！你学的是六句，我学的是四句。”刘绅说：“老师说：‘我学这个是说送亲人远去的，看不见了，哭了。’”阿灵说：“我妈说：‘我学这个是说好女孩要和好男孩在一起。’”刘绅说：“老师说我学诗经要选学。”阿灵说：“我妈都是选着教我的。”
阿灵在院外玩耍时，常常背诵，并在地上作书画表演，小朋友鼓掌，大人叫好。很快在全村有名气。有一天一个算卦的巫师婆婆见到，连说：“神童、神童！”还要给算一卦，周诗出来领阿灵回家了。
刘绅大阿灵一岁，是杨康家对门刘厚的儿子，两人两三岁就常在一起玩耍,天天要见面，很有感情了。刘厚继承祖业，家庭富足，送刘绅上了本村的私塾，杨康家贫，阿灵又是女孩，没让上学。两人互相鼓励，互教互学，一年年到了十四五岁。刘绅品行好背书多，阿灵体貌秀，又会写会画，刘绅在村里同阿灵一样有名气了。只是突然一个变化，阿灵病倒在床上。
四
阿灵病倒在床的原因是吃不下饭，吃不下饭的原因是刘绅向她告别了。这年八月的一天午饭后，刘绅来到阿灵家，见到阿灵说：“阿灵，我要到城里考学去，公立学校，公费。”“多远呀？”阿灵急切地问。刘绅说：“很远，坐火车。”阿灵没说话，两行泪水从两个大眼角里涌出，慢慢地流到两个嘴角下。
刘绅本来颇多欢喜，现在突然心酸，眼泪夺眶而出。阿灵从床头褥下取出一个小布包，抽噎地说：“这是姥姥两次给我的压岁钱，你带着吧。”刘绅推让，最后收下。送别刘绅时，两人双手相握，不愿分开，刘绅说：“阿灵记住，我们以后在一起。”阿灵回床晕倒，一病难起。
战事纷起，家家不安，刘厚喜庆地接到一封儿子的来信，说是在外边上学了，公费，还问候阿灵全家好。病了三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