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的命
作者:洞窟时间:2025-01-09 19:40:25热度:0
导读:敲打着二八自行车座后的木箱,一遍一遍,跟着父亲的节奏,我吆喝着:冰棍,卖冰棍。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随着父亲的脚步,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我看到父亲背上渗出的盐霜,还透着里面的皮肤。天,真的很热。最热的时
敲打着二八自行车座后的木箱,一遍一遍,跟着父亲的节奏,我吆喝着:冰棍,卖冰棍。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随着父亲的脚步,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我看到父亲背上渗出的盐霜,还透着里面的皮肤。天,真的很热。
最热的时候,父亲拿出了一支老冰棍给我,关上木箱的刹那,我终于看到木箱里的东西,一根根冰棍齐刷刷码放,木箱周身,竟然裹着我的小棉被!我就说,怎么我的小被子莫名其妙就没了。原来给父亲藏起来了。打开木箱,我扔进父亲给我的冰棍,转头就往家走。任父亲呼喊,不理,不理……我听见父亲撑起自行车,小跑到我跟前,拦住了我。
“丫头,做什么?不卖冰棍了么?走!”
“你为什么拿我的小被子?为什么不跟我借?”
“夏天盖什么被子?死丫头!”
“是我的,我的。”
为了小小方棉被,我竟坐在石子路上抽噎了起来。小肩膀不自主的抖动着。父亲也不在问我,不远处,来了个妈妈牵着两个孩子。是要买冰棍的。父亲麻利的拿出最便宜的老冰棍递给俩孩子。他们不要,非要桂花赤豆。我暗想,真有钱的很,一支红豆的要5分钱呢,两个小孩可要花了1毛钱。那个女人走时还回头狠狠的给了我一个白眼。父亲站在原地,叫着我的小名。我先左手后右手,擦干眼泪鼻涕,朝着父亲走去,还指着那俩小孩的方向说“我也要那个。”
喜滋滋的拆开包装,连忙放进嘴里。小跑着跟在父亲身后,一手抓着父亲的衣角,一手拿着冰棍在嘴边伸进伸出,“吸溜吸溜”的声音真好听,桂花的气味带着冰雾直钻进口鼻,沁人心脾。父亲转头看着我,我挂着鼻子对他笑。
“爸爸你吃一口。”
“瞧你的鼻子,都上了冰棍喽。”说着,父亲拿衣角狠捏了我鼻子一把。
“啊,疼死了。你吃。”
“你快吃,吃完就敲着木箱吆喝。哎呀,我不吃。”
我轻轻踱着小碎步,快乐的撒着娇。路上的人真少,走着走着,还能看见房子间的巷子里休息乘凉的人们。摇着蒲扇,谈着天地。又一个巷子里,几个女人像是说的什么惊天秘密,个个都用蒲扇半遮着脸,说完又都笑了起来。父亲认识他们,打了招呼,便接着往前走。奇怪的很,天那么热,怎么都不买冰棍?走累了,父亲抱起我坐在了大杠上面,环抱着我趟着车,在父亲怀里,我迎着夏天的风,热乎乎的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了父亲藏起来的小方被盖在我的身上,母亲在耳边一遍一遍说“不要蹬被子,丫头。”我笑着,紧紧抱着我的宝被子。
“是我的,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
醒来已是在自己的小厢房里,四周挂着奶白奶白的蚊帐,顶中央挂着我专属的小微风,此时正努力的旋转着,摇晃着。我看不见帐外的一切,虽然我知道,床的那头堆放着旧货市场淘来的旧家具,而我的左手边便是旧旧的书桌,再无他物。我听见门外的说话声。
“这丫头,为个被子跟我闹变扭,唉。”
“你不知道,她睡着觉都念着它哩。今天生意可好?”
“好到哪里去?呐,今天的钱数。”
“唉~到底是夏天,怎么就不好做了?都怕花钱!”母亲数钱总是哗啦哗啦的响,好像很多钱似得。
“大中午的,谁家不休息?明天换个时间出门吧。”
“恩,晚饭怕是好了,叫丫头起来吧。”
门栓转动了,我忙闭起双眼假寐,还懒懒的翻了个身。母亲竟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
“哎呦,妈,疼死啦。”
“起来,懒虫。不打不起。”
母亲出了房门,接着便听见了母亲盛菜,父亲拿碗筷的响声。我很是慵懒的一坐而起,菩萨似得盘腿坐着,等母亲再次传唤。
正吃着晚饭,天还大亮着,庄子里就陆续有乘凉的人来了。我家的房子后边,不知谁种的一棵大桑树,老高老高的,我抱着它,两只手都碰不到一块呢!傍晚,大家伙都坐在树下乘凉,讲故事,摇蒲扇。他们来了先不到树下去,总要过来我们吃饭的桌子边上,看看我们吃的什么。我拿着勺往嘴里扒拉着,不看他们的脸。心里知道,他们将要说什么。
“还没吃好?”胖大妈总喜欢听我母亲的故事,回回都来催。
“呦,炒青菜,西红柿蛋汤呀!”隔壁的四婶子,他家顿顿吃肉,满嘴油乎乎的往外喷肉腥味。
“弋珊快吃,听故事啦!”二娇尖叫着。
我呼啦呼啦吃完,筷子一丢,拔腿就跑。就听身后传来“这死孩子,追不上了还!”伴着耳边呼呼的风声。
靠大树干坐着,低头掰着手指,二娇跑的真慢。天黯淡了许多,太阳落山的地方,有颗特别亮闪的星星,天还没黑,就看的清楚的很。四周还有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想是热的发了疯,晒的脱了层皮吧。天越发黑了,婶婶大妈们七嘴八舌的嚷嚷着,也没听见什么有趣的故事,往日里都是鬼啊神的,听的吓人却爱听的很。今日倒是唠起了家常,故意不给孩子听了。二娇抓起我的手想带我到别处玩去。四婶拍着蒲扇偏不准我走,一回头,我看见她牙上有片辣椒皮,红红的,好像吃人的鬼!
青蛙也胡乱大叫了起来,像吵架,这只叫了一声,那只就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跟乘凉的人们一样,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了。有劝架的,有起哄的,还有扯着嗓子对骂的,夏天的夜晚总是吵吵闹闹的,不安生。
“弋珊,你哪天生日啊?”二娇妈问我。
“我马上就要过了,8月15号。”我比划着手指高兴的笑道。
“哎呦,是个臭生日啊。还是不要过吧。”四婶一本正经的摆着脸。
“问你妈妈,你是早上生的还是中午晚上生的。二娇是太阳下山前生的,好哩!”二娇妈指着我偷笑。
我跟二娇合起来抱起大树转圈圈,口里念着儿歌。不理会她母亲的问话。天彻底黑了,漫天星辰镶嵌在一块超大的幕布里,闪闪烁烁的放着光,只抬头看了一会,再低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女人们端起板凳开始往家走,我双手抓着胳膊上腿上的皮肤,小跑着也回到家中,母亲看我痒的可怜,生生被她拽到床边,拿起花露水,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涂着,好认真好仔细,生怕倒完了,明天就没了。
“妈,你什么时候生我的?早上还是晚上?”
母亲一定知道是有人问我的,偏不告诉我。我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