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荼蘼

君君在外，日夜为公务操劳。
闲暇之余，还记得门前的小溪吗？
15岁那年的春天，子敷和你就在舞镇的小溪谭相遇。
子敷茫然无措地看着你。
川君你也曾在岁月里漂泊，而今终于可以无限光环叠加一身，在一片深青浅黛里，蕴藏着一个高大、成熟男人爱与美的颜色。
你的坚毅、厚重和内敛，都使你項上的光环更加炫目，璀璨。

子敷在你的注目下，想起了《陌上桑》：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晰，鬓鬓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你脉脉含情的眼眸落在子敷年少多梦的脸上。
那时，春色如醇酒，桃杏妖娆，争奇斗艳；远山的合欢一片浓绿；脚下，芊芊芳草织就了柔软的茵席。
你缓缓地走近子敷，让她停靠在你温暖的胸前。
微风过处，草儿在层层波涛里起伏。
是谁家淘气的小孩，丢进一颗石子在水里，霎时，激起一圈一圈涟漪来……

子敷的小手被你牵着，你们赤脚踏入小溪，你耐心地寻觅，终于一颗有着美丽花纹的石头被你捡起。看着子敷，你温和地不动声色地笑：送给你！
子敷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清晨的溪流，因为你的出现，漾起鸟语的微波，路旁的繁花，在微笑颔首，你们在布满花草的的小径徜徉，云隙中散射出灿烂的金光来。
子敷不知道佛究竟怎么安排，让川君你，在15岁的那年，你就开始一直走近来，迎接她。
泰戈尔说：你的太阳和星辰永不能把你藏起使我看不见你。
可是你终究还是要离去。
在子敷最近而又最远，最深而又最浅的梦境边缘。
一个30岁的大男人，事业正如日中天。

在夜的深不可测中，你说：我们同去泛舟吧。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开始就是没有目的没有结果的遨游。
但是，你们却要坚持，漂流到最后。
在没有尽头的小溪流里，在一个15岁女孩的神往中，你编织着她生命里最美好的童话。时间曾经像大海上振翅高翔的苍鹰一样的自由，可是，短暂的。
你说，就让瞬间成为我们生命里的永恒吧！
时间就要到了吗？你还有工作要做吗？暮色已经笼罩过来，倦鸟已经止于枝上。
你归去的日子越来越近，随从已经在催你上马，然后，子敷双手斟满一杯葡萄美酒为你送行。急回眸，泪已千行流……
是谁让落日的余光，消融在这苍茫的黑夜之中？

川君，你在子敷15岁那年，在将暮未暮的黄昏，在她的耳畔私语：昨天易逝，可每晨那一轮新日却并未改变初衷。生活总是因为偶然而美丽，美得难以描画，以必然为结局。
于是，子敷挥泪与你作别。
在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子敷只能对自己说：好好走过每一天，在不好不坏不生不死的边缘。
然后，等待着你的每一次归来。
每一次，你归来的身影，都能让子敷感到撼人魂魄的美丽。

子敷在你离开的日子里，会把刻着美丽花纹的石头，养在阳台的鱼缸里。然后，在你给她的花园里看书、写作，没有什么可以阻隔遥远的牵挂和思念。
每一次的顾盼，都会使子敷流连忘返，在远离你的夜的边缘。

在流萤乱飞的夏夜，你翩然归来。
那晚的流水特别温柔，那一定是因为在这特殊的时刻，有一种呼唤穿越了千山万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在星与月交织的浪漫中，有一种感情注定会沉淀于岁月的江河中，开出永恒的花来，美丽你们的一生。
在你的掌心，有诺言之花四季不谢，许多美丽的梦想粲然绽放，成为子敷灵魂的花园。
你温情的环绕，使子敷感到窒息，温暖弥久地侵袭过来。
你说：永远不会忘记你，子敷，你也不许把我忘掉。不管面对怎样的将来。

在许多清晨和傍晚，子敷曾听见你的足音，一种幸福的忧伤穿过了她的心。
子敷坐在草地上凝望天空，梦想着你再次来临时候，子敷会像一株含羞草，蔓藤在风中颤摇。
但是时间流过了，还听不见你的车辇的轮声。
在曾经过去的雨季，子敷的心情被淋湿，可是并不肆虐，如丝，如雾，缓缓地在身前身后游走，像午夜无家可归的游魂。

而今，风风雨雨中，到了落叶飘零的秋季，一只蓝色的鸟儿从空中飞过来，掠过岸边的芦苇花，秋水盈盈，格外澄清、宁静。
在星的注目下，子敷读《吉檀迦利》：
当鸿蒙初辟，繁星第一次射出灿烂的光辉，众神在天上集会，唱着：“呵，完美的画图，完全的快乐！”
有一位神忽然叫起来了──“光链里仿佛断了一环，一颗星星走失了。”
他们金琴的弦子猛然折断了，他们的歌声停止了，惊惶地叫着──“对了，那颗走失的星星是最美的，她是诸天的光荣！”
从那天起，他们不住地寻找她，众口相传地说，因为她丢了，世界失去了一种快乐。
只在严静的夜里，众星微笑着互相低语说──“寻找是无用的，无缺的完美正笼盖着一切！”

子敷终于彻悟：灵命里原本有一种从容，原本有一种清馨，“寻找是无用的，无缺的完美正笼盖着一切！”
彼时，接到你的电话：我今天太累了，修改了两篇论文，参加了两个会议。
终于明白你的辛苦你的无奈你的深爱。
子敷看着你的短信，在无月之夜无酒之席独自美丽着，终于饮醉。

于是，在幸福而甜蜜的回忆中睡去。
含着感恩你们今生可以相逢的泪水，她发出了衷心的微笑：
阳光下，你眼睛里温柔的注视，你印在唇边的轻吻，在你身边的美好时光，温柔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涌出。在远离你的地方，在深深的静谧之中，子敷怀着永不动摇的神情。
此生，唯一的幸福就是，你对她的情意连绵不绝。

可今夜，桑梓荼蘼。
子敷终于说服自己：人人皆可佛，乾坤水上萍。
（2007年8月25日14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