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雪吟
冷月横空,寒光万缕。万籁俱寂的夜,沉闷的令人窒息。她于冰冷生硬的床上猛然惊坐起身,用力地甩头,再甩头,但是始终挥之不去,那个她魂里梦里、日夜思念的,在梦中千次万次唤她名字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雪儿
冷月横空,寒光万缕。万籁俱寂的夜,沉闷的令人窒息。
她于冰冷生硬的床上猛然惊坐起身,用力地甩头,再甩头,但是始终挥之不去,那个她魂里梦里、日夜思念的,在梦中千次万次唤她名字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雪儿,雪儿,雪儿……遥远而清晰,亲切而真实。
几百次从睡梦中惊醒,她只能如此刻般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空落落的屋子,面对着惨白惨白的墙壁,几百次地拼命摇头告诫自己,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明月高悬,光亮如银,穿窗而入,碎银一片,满室凄凉。
再次摇首叹息,抬头拭额,薄薄的凉意,渗入骨髓。又是一身的冷汗。记不得这是一夜之中的第几次醒来,每一次都是如此彻心彻骨的冰凉,抹不开,化不掉。
一年了,她依旧无法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她也一直坚信最最疼爱她的师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她而去的,他总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回到他们一起居住的苍茫山上,继续他们平平淡淡、相依为命的恬静生活。所以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任春露秋霜,任朝霞日暮,任花谢花飞,任风吹雨淋,她总是以一种眺望的姿态,坐在屋前的小竹椅上,望着通往山下的那条惟一的蜿蜒绵长的羊肠小径,持续着日复一日的希望到失望。每一日从晨光曦微等至月影横空,从积满一夜的希望到心被掏空的失望,日日不息。
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她会看着那蜿蜒至不知名远方的逶迤山路,想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十载寒暑,心有灵犀,几多欢笑,一朝离弃。她觉得如果她的回忆可以追得上时间的流逝,那么当回忆与时间的洪流、现实的影象完全重叠之时,她便可以看到,他正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笑着对她说,雪儿,我回来了。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她早该明白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空,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空牵念,不过是孽缘销魂一世纠缠。
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该明白。
(一)
第一次见他,她是躺在那张被她一睡便是十年的床上,浑身仿似着火般的滚烫,迷茫的双眸没有一丝生气。他端了药碗向她走来,一身如雪的白衣沐浴在初春和煦的阳光中,耀眼的光芒灼的她睁不开眼。那一瞬间,她恍恍然感觉自己定然是见到了从画里走出的仙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玉树飘逸,光采流转。
他走近,扶她靠在他怀里,声音温和如春日暖风,令人无法抗拒。他说,雪儿,起来吃药。然后将一匙汤药递到她口边。她却摇了摇头,有点茫然的看着他,轻轻的,怯怯的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他定定地看她,剑眉微扬,星目含笑,无比坚定的告诉她。你是雪儿,我——是你的师父风尘,这里是洛阳城西千里之外的苍茫山,是从今而后我们一起生活的家。
是那样淡定从容、温文儒雅的笑,温柔而沉着如咒语般蛊惑人心,年幼的她竟于一时之间不可理喻的迷失在他的世界里,很乖巧的叫了一声师父。他点头,嗯,再次将汤药递了过来。先把药吃了,这样你的病才会好。
临出门时,他将一根红绳系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腕上。
他说,这红绳原是我在洛阳白马寺中为求世人一生无灾所求。红色乃吉祥之物,你自幼体寒多病,戴上它可佑你日日平安,夜夜不被噩梦所侵。
不曾想他竟如此细心,怜她体弱畏寒,日日一碗滚热姜汤和着不知名的清甜草药亲手喂她服下;知她夜里每有噩梦不断,彻夜守她床畔,看她安然入眠。
有很多很多个梦里,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双温暖而坚实有力的手掌的存在,自己泠汗涔涔的小手被一股奇异温暖的力量包围着,心里无比的安定与踏实。当噩梦不再频频出现的时候,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温暖真实的存在。
她身子大好,可以围在他身边活蹦乱跳的时候,苍茫山已是万卉敷荣、群枝吐艳的繁馥景象。他在微曦初明、晨露凝珠的清晨悄悄出门,独自到后山采集草药,在行了一半山路时驻足回首,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于耳际,她叫他,师父,师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向他奔来。他不禁无奈地摇头苦笑,无限宠溺的牵起她冰凉的小手继续赶路。
她的病他最清楚不过。
那个残雪横铺、霜华满天的冬日黄昏,他如往常般游方行医至洛阳城郊,于一片硝烟迷漫的废墟中看到她,小小的身子绻缩在满地残雪之中,单薄的罗衣上冰霜凝重,脏乱不堪,苍白清丽的小脸上泪痕成冰。显然已昏迷多时,若在这严霜寒冬中再躺上一宿,只怕神仙难救。
那是一场人为的熊熊大火,已经烧了整整两日两夜,偌大的一片庄园早已化为一堆灰烬,只剩下满天硝烟,遍地焦骨。他只来得及救下还有一息尚存的她。
小小年纪,惨遭如此巨变,失忆恐怕是最好的治愈方法。是以他没有告诉她之前的一切,尽管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关于她的身世,他只告诉她一句话。
他说,因为你是师父在雪地里捡来的,所以给你取名叫雪儿,你看这苍茫人世,浩渺红尘,唯有雪才是天底下最纯净最温柔的存在。师父希望你也可以如此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六岁的小女孩将信将疑的点头,然后眨巴着清澈明净的大眼睛,仰起小脸细声细气地问,师父,那你为什么要叫风尘呢,风尘,风尘,好好听的名字,如仙人一般。
他敛眉,深邃的眼眸无边无际。
他说,雪儿,你还小,你不懂。风尘,只是风中的一粒尘埃,人生天地之间,不过只是沧海一粟,渺小如一粒尘埃,随风而来,随风而去。师父一生行云无定,便是此理。
看着眼前迷茫无知的女孩,他不禁一声长叹。
她听不出他语中无尽的沧桑,她更不懂他喟然长叹的无奈与忧伤,只是默默谨记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伸出自己柔弱无力的小手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心。
山风徐来,长身玉立的身影巍然不动,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脚下的苍茫山,任凭山风呼啸,卷起一袭白衫衣袂飘飘。
身后,单薄娇小的身影默默凝望,通红的小脸上一味的倔强。
她相信他,所以从不问她一直疑惑的所有。
她知他的习惯,他懂她的倔强。
自小畏寒的虚弱体质,两日困卧雪地渗入心肺的强烈寒气,病根非一日就可清除。虽医治得法,但最忌受风着凉,感染风寒。
他一次又一次叮咛,不准她清早出门,她却一次又一次悄悄跟随身后,在清冷的空气中喘息着叫他师父。
如此周折,日日如是。他也不再苛责,只是拿自己宽大
版权声明:本文由迷失传奇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