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节碑

贞节碑

假皇帝小说2025-02-18 10:19:09
作为南玉村庄的人,我一直为那个女人而自豪。我只是一个简单而平实的妇人,在这个小村子里有我的爹娘我的丈夫跟孩子。日子本就这样在家人和土地里慢慢逃走。然而,在空气刚有点暖意麦子拔节的时候,一件颇有些惊天动
作为南玉村庄的人,我一直为那个女人而自豪。
我只是一个简单而平实的妇人,在这个小村子里有我的爹娘我的丈夫跟孩子。日子本就这样在家人和土地里慢慢逃走。然而,在空气刚有点暖意麦子拔节的时候,一件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发生了。
村子要立贞节碑了。是给那个叫麦青的女人的。
一想到那个女人,我四月极其暖和的天里竟然打了一个寒颤,只不过让我感到寒意的是她的丈夫。黑牛。就如名字一样,黑牛长得极其黝黑壮实,有着一身子的蛮力。听八婆说他刚生下的时候不哭不闹就是瞪大了眼睛直瞅着围成一圈的人,老一辈的人都说这娃仔,有福。当时大家都忙着自家的一亩三分的自留地,根本就管不上自家的孩子,稍微有点心的人在上地的时候就把出生不久的孩子托付给那些上了年纪的村人,再顺便给人家拿些蒸熟玉米粉当做孩子一天的口粮。而黑牛偏偏就摊上了那么一个娘,大清早的起床给孩子喂一点奶给孩子腰上系根绳子放在牛棚又干又硬的麦秆上。日子久了黑牛跟那个小牛犊一样饿久了哭累了就抓着母牛的奶头猛嘬几口。也许是牛奶的作用,黑牛长大后越来越像一头耕牛,浑身都透出一股蛮劲。
就这样一个人却娶了麦青这样标致的女人。麦青是以一个拾荒者的身份来的,当年的她刚进村就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村里的男人从来没见过这样俊俏的女人,而女人们则一边骂着自家没出息的男人一边伸出瘦长的脖子来恨恨的看着这个俊极了的小媳妇。在八婆的嘴里当年的麦青穿着一身月白的的确良衫衣,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胸脯高高的,嫩白的耳轮上还镶着两颗明晃晃的坠子。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当时的人们就搞不懂一个拾荒的女人在么可以穿的这样干净。第一个看见这个女人的就是黑牛娘,当她从地头赶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女人了,确切的说是瞅见这个女人手里提着的包裹及上面的狗尾巴草了。在当时包裹上的狗尾巴草就是拾荒者的一种标志,特别是对女人。黑牛娘看看跟在屁股后几步远的黑牛又斜着眼飞快地瞄了一下这个女人圆滚滚的屁股,心里的算盘早打的噼里啪啦:黑牛该娶一房媳妇了,这个女人肯定能生小崽子。看着娘一对细小闪着光芒的眼睛,黑牛的脸更是黑红中泛着光,心里明白了娘的打算。顺手就揪走了那把狗尾巴草。
就这样这个安静的女人最终成了黑牛的媳妇。那个年月,那些女人,在万般无奈下都会这样走到一个陌生而有好收成的地方成为一个陌生汉子的媳妇。成亲后的麦青成了一个好媳妇,大清早的起床给丈夫婆婆熬一大锅玉米糊糊,再热几个高粱馍馍,夹一小碟又辣又酸的腌菜。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稳稳当当。这样的麦青是与那些村中妇女不同的,就像她永远不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门,不会穿脏的衣服出门。也不会随着那些妇女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谁家的是非长短。我所看见的麦青一直是那么干干净净,安静恬淡。
好日子不长,黑牛家的叫骂声越来越闹,隔着矮矮的土墙,人们老远就能听见黑牛娘的叫骂声。原因很简单,一年都过去了,麦青的肚皮还是扁扁平平的不见丝毫动静。黑牛娘也说得在理,把一个要饭的让进家门就是让她传宗接代的,不能让她白白地吃饭呢。听的人都明白了一边不住的劝黑牛娘一边走开去赶地里的活,再看见麦青时就有八婆跟几个妇女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翻开她的衣袖看着那些紫青的抽痕,八婆说到气愤处还会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眼神里全是不屑。然而在别人家的饭桌上这又是一道谈不厌的话题,女人们就是这样一面陪着麦青说着宽心的话一面瞅着自家的孩子暗自庆幸。男人这时候大多数都是沉默的。特别是虎子,他是张老太的独子至今还没找到一房媳妇。说起来也是奇怪就凭他一米八的个子,结实的身板,自家那好些亩地应该早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但是当八婆把各种各样的姑娘领来的时候他就拉搭着脸一声不吭。结果他的事八婆再也不过问了。太阳偏西老牛归家时,村里的男人就扎成堆说些这几天有乐子的事。聊着聊着从某个人的嘴里流出些荤俗不堪的笑话,每当到了这个时候虎子就端坐在家门口恨恨地劈着柴禾,那声响足以盖过那些有关麦青的刺耳的笑声。时间久了男人堆里传出一声低低的骂声:狗日的。虎子明白,但手头的斧子却不停歇,男人们也就慢慢散了。
黑牛娘叫骂的日子竟然停了。过了几天人们便看见黑牛背着一条塞得圆鼓鼓的蛇皮袋子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旁边的黑牛娘抹着眼泪,麦青红着眼眶整理着他的衣领。原来前几天回村的舅舅带回来一个大好消息,原来他在汉中的阳平关金矿上赚了大钱,这次来就是带黑牛一块儿去的。当时舅舅说的很激动,每月包吃包住餐餐有肥肉片,还另外发一百元。一百元啊,对村里老实种庄稼的人来说还是很大的一笔钱,任谁都拒绝不了这份诱惑。可是舅舅忘说了一点,金矿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多的人临死都没花出自己的换命钱。
村子周围的麦子都吸足了水分,长得粗粗壮壮绿汪汪的一片,若是起风了,人往地头一站竟然也会晕眩。整个儿空气都变得清清亮亮,透着一股新鲜麦叶的淡香味儿。这样的季节是最养女人的,特别是麦青这样安静的女人。黑牛已经走了好多个月了,只托人带回来几个口信说一切都好,还捎了五十块钱,被黑牛娘用红布缠的紧紧地压在她那个漆黑的枣木箱子里。
六月了,麦子熟了。黑牛该回来了。
一天,有几个陌生的汉子站在了槐树底下,旁边是一副被六月的日头照的白森森的担架。据他们说矿上发生了塌方,而黑牛所在的那个队伍里被全部埋了,黑牛是在洞口被人找到的,他们说当时发生塌方的时候黑牛没有经验结果就在洞口被石块压住了腿,是活活流血而死的。当村里的长辈验尸的时候,我从人缝里看到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我在六月的天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从此就忘不掉了。整个人就那么瘦成了一片轻飘飘的干燥的槐树叶,肌肉骨骼仿佛都被压的贴在那副担架上。原本黑红的脸庞变成了惨白一片,嘴角还留着一抹黑红干掉的血色,眼睛竟然还半睁着,那充血的眼膜上残留着对未知的恐惧。黑牛娘早已昏死了过去,这是她三代单传的儿子。他的丈夫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于一场饥荒。麦青只看了那担架上的人一眼就转身进了院子,我看见那一长串晶莹圆滚的眼泪簌簌地落在松松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对于这个异乡的女人来说,丈夫就是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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