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公鸡
作者:飞觞时间:2024-12-03 09:29:34热度:0
导读:惠明是一只公鸡,一只在山上寺庙负责打鸣的公鸡。一只公鸡拥有许多只母鸡,这是特权,也是义务。惠明既不享受特权,也不承担义务。惠明刚到庙里工作时,是极不情愿的。他找到农场主助理老狗,要求调回农场工作。老狗
惠明是一只公鸡,一只在山上寺庙负责打鸣的公鸡。一只公鸡拥有许多只母鸡,这是特权,也是义务。惠明既不享受特权,也不承担义务。
惠明刚到庙里工作时,是极不情愿的。他找到农场主助理老狗,要求调回农场工作。老狗当时是这么答复他的:“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要正确认识自己的职责与任务。我命令你立刻回庙里上班!”惠明对老狗有几分畏惧,不敢跟他翻脸,只得乖乖上山。
那个时候,惠明仍叫“会鸣”。他这一窝孵出来的小鸡都是“会”字辈的。有叫“会跑”、“会跳”的;有叫“会吃”、“会睡”“会下蛋”的;甚至还有叫“会飞”的。偏偏他叫“会鸣”。“鸡如其名”是农场内的一句俗谚,纯属放屁。但会鸣不放屁,他真的很会“鸣”。
会鸣天生一副好嗓子,打鸣时其声高亢有力,如军号战鼓。农场上下,大大小小的动物听此鸡啼,无不顿感提神醒脑,睡意全无。一日,农场主的好友——一个老和尚来农场做客。也不知道会鸣哪根筋搭错了,大白天对着老和尚就“喔喔喔”地来一嗓子。老和尚对这只热爱打鸣的公鸡颇感兴趣,当即对场主说:“贫僧庙里正好还缺一只打鸣的公鸡……”会鸣的佛门生活自此开始了。
初到庙里时,会鸣耐不住寂寞,常寻思着要下山。然而日子久了,再加上下山无望,他渐渐适应了这种平淡的生活,还与竹林里的一群鸽子交了朋友。鸽子们久居庙旁,终日听诵经,观打坐,耳濡目染,似乎也懂了些佛法道理。会鸣一有疑问总向他们请教,久而久之,会鸣的思想有所进步,觉悟有所提高,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了。鸽子们说:“既然你诚心皈依佛门,那就该有个一个法号。会鸣……会鸣……不如就叫你惠明吧。”如此,会鸣便成了惠明,虽说听上去并没有多大区别。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惠明在山上潜心学佛时,山下的农场闹鸡瘟了。死了百来十只母鸡,公鸡原本就少,一下子全死光了。农场群鸡无首,老狗急匆匆地来请惠明下山。“我这里的工作实在走不开,爱莫能助啊。”惠明回绝了他。可老狗坚持要他下山走走,表示哪怕只是来安抚一下幸存的母鸡也好。惠明仍是摇摇头:“狗领导,你可别再诓我了,就算见了往日的相好,如今的我也是断然不会动心的。”话虽这么说,可惠明对山下的兄弟姐妹还是有点担心。
几天后,他偷偷溜回农场,决定看一眼就走。一是探听一下亲人们的死活,二来正好考验一下自己的修为与定力。谁知还未等惠明跨进农场,一只眼尖的小母鸡就瞅见了他:“会鸣大哥来了!”边叫边哭,带着一群母鸡扑到了惠明的怀里。惠明在山上久不见异性,如今这么多母鸡围着诉苦,不禁心旌动摇,又见母鸡们个个愁容满面,甚是可怜。惠明心中暗暗思忖:“我虽皈依佛门,有色戒在身,可要让我看着姑娘们无依无靠,也于心不忍。若我下山与她们破镜重圆,固然是破戒,但毕竟能帮她们一把,不知能不能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普度众生”呢。况且还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说……”
正当惠明游移不定间,猛地听到“当,当——当”几声,他知道这是庙里的钟声。这沉闷的声响,仿佛一记记重拳,击在了惠明的心上。他为自己的动摇羞愧不已,忙甩开众母鸡,飞奔上山,嘴里还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回来庙门,惠明又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默背了三百多遍。他狠狠地想到,惠明,你糊涂啊,别看那些小母鸡现在是花枝招展,挺漂亮的,可她们将来都是一盘盘菜,都是些大盘鸡、辣子鸡、白斩鸡、肯德鸡……想想吧,可怕不可怕,恐怖不恐怖。什么芦花鸡,白凤鸡,都是虚幻,都是人的盘中餐,都是人的排泄物……自那之后,惠明再不下山,专心打了好几年鸣。
一个平静午后,惠明慵懒地坐在一片日光之下,思考生命的意义与宇宙的未来。一只灰鸽子扑朔着翅膀,落到惠明身旁:“惠明,农场里出大事了,你可知道?”
“我已无心于俗间凡事,不必知道。”惠明眯着双眼,似闭目养神。
鸽子仍自顾自地说道:“听说那老乌鸦搞出了什么最新研究成果,称这个世界是先有蛋再有鸡的。”
沉默……
“你还真万事不关心了?”鸽子见他不发话,便一抖翅膀,飞走了。
惠明记得鸽子所说的老乌鸦。老乌鸦确实是只乌鸦,也很老,不过农场里的动物不叫他“老乌鸦”,而叫他“鸦教授”。鸦教授被公认为是农场里最有学问和最具智慧的动物,长年负责一些未成年动物的启蒙教育工作,也教过惠明。但今日之惠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屁事不懂,只会打鸣的小毛鸡了,许多问题他都有了自己的见解,并对其正确性有一定的自信。好在他没有自负的毛病,也承认自己想不通的事比想通了的事多得多。然而当他听到鸦教授证明了世界是先有蛋再有鸡的时候,他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放他娘的屁,没有鸡哪来的蛋。”
三天后,惠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让鸽子捎一句话给农场:“先有蛋再有鸡是错的,请鸦教授不要误人子弟。”当晚,飞鸽传话到庙中,说鸦教授希望惠明先生不吝赐教,来农场详细说说自己的观点。
第二天,惠明来了,他在下山前并没有太多的思想斗争。他坚信以他如今的修行和阅历,再漂亮的母鸡也无法诱惑他了。
听说惠明来了,母鸡们兴奋地咯咯叫道:“好些年没见到会鸣大哥啦,咱们趁这机会瞧瞧他去吧。”其他动物对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听说惠明在山上参佛悟道、修行不浅,也想见识一下,就同鸦教授和母鸡们一起围了上来。
惠明对动物们说:“我是佛门中人,本不应随便与俗人争辩,但在真理问题上决不让步。”他顿一下,清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我认为是先有鸡,鸡再生了蛋,蛋孵出鸡,鸡再生蛋……试问,若是先有蛋,这蛋是哪只鸡生的?”
鸦教授干咳一声,说道:“那么请问惠明先生,如何证明蛋就一定是鸡生的?”
“既然不是鸡生的,那怎么能叫鸡蛋呢?”
“因为它会孵出鸡,所以是鸡蛋。”
“那又回到第一问题了,这蛋是那只鸡生的?”
“我没说是鸡生的……”
“那也能叫鸡蛋?”
“……”鸦教授沉默无语。
母鸡们叫好道:“会鸣叔真棒,厉害厉害。”“是啊,是啊,鸦教授尽瞎说,先有蛋?蛋还不都是咱们下的,咱们还不清楚。分明是先有鸡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