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你,爱绝尘
汉代。风云刚刚好经过。左无意以手指拭剑。指过剑无痕,剑过指留痕。铁匠铺里出炉的冰冷的火热喷上他的眼,灼灼着,杀人的利器。刺客活跃在汉初的格局下。他是个杀猪卖肉的,仅此而已,又或者并非仅仅如此……在瑞安
汉代。风云刚刚好经过。
左无意以手指拭剑。指过剑无痕,剑过指留痕。铁匠铺里出炉的冰冷的火热喷上他的眼,灼灼着,杀人的利器。
刺客活跃在汉初的格局下。
他是个杀猪卖肉的,仅此而已,又或者并非仅仅如此……
在瑞安市口有爿肉铺,每天起大早供货,油腻的尸首模糊了左无意的汗水。尸油盈手,青春随着剁肉的斩钉截铁声一日一日微弱下去。
年初,自己约莫有二十九了吧!时年动乱,女人可有可无。似乎只有太平盛世才用得着母仪天下。
霸王一死,八车人富贵。该封的都封了,该赏的都赏了,以后再慢慢行刑杀戮不迟。不杀掉些些名人,历史岂非太空虚?下笔无有,朝廷难免大失门面。世人看戏手舞足蹈;史官看戏故作深沉。都是无动于衷的隔岸观火。
历史都是淫乱的帐,算谁头上?都不稳当。
名相名将又如何?都只是虚荣里哄抬出的不成熟冥想。
出将入相是个笑话,左无意怎会看中那虚名薄利?不过荒冢一堆,史迹踏碎。
他将铜板搁进木箱,拿布抹下腻歪的刀锋,眼神清澈如瑞安山泉。只有拭剑黄昏时隐约的微笑纯真无辜,于是你晓得他颠覆了救赎。被杀并非绝对痛苦,有时正为表现一种终极觉悟。
“这你还不懂,妙卿。”母亲递来一块小而圆润的和田玉,“以后就用这玉泡茶吧!”
端木绰约接过玉,掌心升起团团粉红温暖,细小血管阡陌发展,指尖圆润如玉。通体没有一件首饰,白色布匹简约掩映下女子的身体色泽木香,白色长裙轧进的粗犷纹理恰是性情拒绝俯首归顺的标志。
然而,这每月一次的经事造访折磨她到苦不堪言。她流泪哀悼从一十三岁起这种不间断的索取,心疼已然六年的无声流失。
母亲叹息:认命吧!你是女子。
卖肉赶早市,所以左无意可以有许多空闲时间自由支配,不过似乎他不需要朋友。
这世界不需要朋友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定然是其中一类。
黄昏酒肆招摇,他可以很干净很轻易地脱离世俗关于屠户的定势思维。
端木家的茶楼开得很雅,绰约的父亲过世前题写下“水吟居”,又叫“隐楼”,因为这非池,池中物依稀,茶楼蛰伏的或许就是下一位真名士。风流的并非总得对酒当歌,茶亦可绝品。茶楼的清淡无为投合了端木家风,因此绰约的父亲在死之前拿出积攒下来的朝廷并不丰厚的俸禄开设了“水吟楼”,交代母女以此为生。
从此端木绰约再不是小姐了。“这很好,市井人生最是真实,我需要在真实里亲历血肉,闺房秀阁太过逼仄怎容得下这汉初的风云际会……龙虎争霸还在继续……”绰约对担心自己不能适应这身份角色转变的母亲说。
母亲开始出厅堂下厨房。当一个女人明白从此再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她会凌厉精明细致如一头初生幼兽,皮毛光滑却无所畏惧。这半世养尊处优的中年女人的锋芒暗含在风韵犹存的一举一动下。她穿浓郁的紫,年轻时她爱清浅的紫,如今老了,毕竟不能再假装清纯了。女儿延续自己对往昔的伤感怀旧就好。
她的姿色冷着心情。而端木绰约只穿白。
生意忙的时候绰约方出来,白色绢纱的面纱一遮容颜,白色长裙曳地,质感垂坠,像刺客的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毫无商量。
一成不变的出场装束,青年才俊看不见她的容颜,聚集在临水的楼上窗口感受她独立存在的遗世风姿。
他和她始终没有聚首。
左无意不喜欢人多,只有在清静的黄昏才来“水吟居”,而这时端木绰约无须出面帮忙。
水在暗夜如中性的水妖温柔又倜傥。端木绰约濯洗着足,仔细端详这跟随自己多年的古埙,是父亲的古典遗物。
四面楚歌奔走。
一切历史的悲剧的她都无限动容。埙是样好东西,太高古太玄妙,是要配上《老子》方风采逼人的。
“妙卿,妙卿,只有这埙才当得起,我算什么呢?居然独占了这灵秀字。”绰约对身边陪着的小丫头微笑。
已是黑色入定,桃花水母涨满眼帘,要这面纱何用?绰约摘下面纱,掠过战场厮杀后的袭人寂寥,埙音苍茫荒凉在这夜水边。
左无意黑衣经过。埙色裂痕巨大,英雄的痛殇残留成毒瘤,无人收。他止住脚步,听完曲子,不是任何名曲,是一种心情。
“兄弟,在下左无意。昔日霸王已死,是你在缅怀不已。不肯埋葬,悲伤常在。”
“小可自在吹奏,巧得君来察听。世说知音甚稀,我可为你死。”端木绰约请左无意坐下,一同濯足。
他才发现她是女子。
桃花水母妖艳,黑白聚首。
“寻得霸王,虞姬死。为何你依旧恋其剑刎的水袖?”
“君,只因我是女子。”
“做你的霸王是幸耶不幸耶?你爱的烈火终会焚烧掉他所有最初的梦想。他会为你最惨烈地死,你素来知道的。”
“没有人会那么傻的,何况他是霸王。离乱里,爱情是奢侈,女人不过是需要,诺言是缺乏自信下的亡羊补牢。”
“这里你是女子的。幽雅的,清醇的木香。”左无意的心凛冽着动了一下,他知道今晚误了任务。
剑表赠了端木绰约。
他犯了最大的忌讳。作为一个出色的刺客,剑人合一,至死才能交出剑。可是他仅一晚就交付了生命与这陌生的女子。
是传奇,颇多神秘,不必计议。
有些人的行事注定不是我们终其一生所能想象。
瑞安。
黄昏。
水吟楼。
左无意。
白色面纱里姣好的容颜淡若清水。
刺客不能有爱情。身份模糊,命不在自己手里,爱情是咆哮的危险。他终是动了情。
“你不是屠夫。告诉我你是谁?”第一次,绰约掀起面纱,看他的眼。
他第一次清晰地见她。窒息着疼痛。为什么要来?平淡下去不好么?有些遭际实在太伤人,比剑气还伤。他的嘴角开始渗血。
“你有内伤!”绰约吃了一惊,遂明白他的身份。
“你要活着!我等你的诺言。”绰约激动着,碰落了面纱,满座皆惊。
美,是你根本拒绝不了的潜血。
“你不是说诺言是缺乏自信下的亡羊补牢么?”左无意不再吃茶,而是轻声说道。
“即便是亡羊补牢,这牢也得由你来补。”绰约的手指开始急速贫血。
“我死于内伤,你给的内伤,爱的内伤。你知道我这种人不能有爱情,太致命。可是我不后悔。如果可以,你的霸王由我来做……”
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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