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记忆

苹果的记忆

颂德碑小说2025-03-07 23:45:18
记忆中的苹果,是来自远方亲人的甘甜。小时候,常听妈妈说起遥远的北方。妈妈说,那是我们的根,有美丽的雪花和好吃的苹果。那时,爸爸已是福州军区某团营长,带着姐姐随军去的妈妈却是不开心的。因为炎热,因为潮湿
记忆中的苹果,是来自远方亲人的甘甜。
小时候,常听妈妈说起遥远的北方。妈妈说,那是我们的根,有美丽的雪花和好吃的苹果。
那时,爸爸已是福州军区某团营长,带着姐姐随军去的妈妈却是不开心的。因为炎热,因为潮湿,因为没有好吃的白馒头和红苹果。“为了一家人团聚,你做出的牺牲,我会用一辈子去还。”爸爸的用军人式的爱情宣言安慰了妈妈,这样郁郁着,就有了我。
在那里出生的我,对于北方完全是一个模糊:雪是白的,那是不是象白糖一样甜?小麦是黄的,那是不是象油菜花一样香?苹果是圆的,那是不是和香蕉一样一串一串的?于是,小小的我也学会了思念——北方已经成了我想象中的天堂。
四岁那年,我第一次吃到脆甜的苹果,那是姥爷姥姥从北方邮寄过来的。两个黑黑枝条编制而成的大筐,上面贴满了沿途各个城市的印戳封条——它要在路上经过一个星期才抵达。当爸爸去福州车站将它们接回时,我们全家人的兴奋劲如同过节!当爸爸将黑色的柳条盖与表面的麦秸草清理完,我忍不住伸进自己的小手去抓了一个纸包——那是姥爷怕碰坏苹果将它们全部用黄褐的糙纸细心的包裹好。妈妈喜滋滋的看着我急切的撕撤包装纸,嘴里喊别急别急别掉了。可就在这时以外发生了,只听“噗”的一声,然后我就被什么酸软的东西给喷了一脸。我在大家的错愕里放声大哭,妈妈吃惊的拿起其他纸包拆开,发现南方闷热的天气,已经让这些远方的“娇客”在长途跋涉后腐烂了大半。于是大家的兴奋化为劳动,筛拣苹果。三个盆子一字排开,分别装着三种苹果——全部腐烂的。腐烂一半的和完好的。爸爸拣出两个好的苹果洗干净递给我和姐姐,于是我终于第一次吃到了想象中的苹果。当时南方水果也是不少的,龙眼荔枝橘子菠萝香蕉枇杷,但都是需要剥皮的,因为我还处于不劳动者不得食的阶段——因为太小我还不会剥皮,所以心底极其渴望有一种拿起来就能吃的水果。于是苹果一下子符合了我的审美趋向,很长时间我都喜欢别人说我圆嘟嘟的小脸象苹果,曾为了更加符合苹果的标准不惜偷爸爸画指挥图的红铅笔涂抹小脸,当然后果是一直被他们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在吃完所剩不多的烂苹果后,妈妈就写信将苹果的惨痛经历告之了北方的姥爷,我还适时的画了一个红苹果一同邮寄了给姥爷表达我的思念。虽然我对于他们的模样还没有轮廓,但他们已经沾了苹果的光,一下子和蔼可亲起来。一个月后姥爷回信说,他想到一个别的可以让外孙吃到苹果的办法,暂时还不行,要过几天邮寄。
当我眼巴巴的盼来姥爷第二次的苹果时,已经快过年了。当爸爸从福州车站回来时,我们发现这次没有了大筐,而是两个沉重的包裹。我一边嘟囔着“姥爷不是说邮苹果了吗?”一边拍打着布包裹,仿佛想要摸出苹果滚圆的形状。妈妈找来剪刀挑开密密缝着的粗线,又揭开包裹了几层的粗布后,是一个巨大的纸包和一封信。妈妈拆开信读到泪落,原来姥爷为了邮寄过来的苹果不腐烂,和姥姥已经将苹果洗净切片晾干。因为苹果晾干后变的很少,切一筐苹果只能晾出一捧来,所以这些苹果干是好几家的苹果晾出来的。
那个年代即使在北方苹果也不是随便都能买到的,当时作为县城粮食局局长的姥爷完全可以动用职权买到苹果,但他却只是把两个舅舅和姨妈还有几个邻居家里的苹果全部收集起来,那时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这是很正常的举动,所谓公私要分明,两袖有清风,就是这样一种境界了。
苹果干软硬适中,甘甜有嚼头,还易于收藏不腐烂,于是我的童年就在这一南一北的亲情苹果传递中度过。后来爸爸转业我们举家迁回北方,我终于见到了想象中的天堂。我发现,原来雪是白的不是甜的,但它可以一夜间将世界变成童话;小麦是黄的没有油菜花香,但可以做出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苹果是圆的没有成串,但一树的累累丰硕连起来比我都高。也见到了梦想的亲人,这次我没有错,他们真的象苹果一样,质朴甘甜,和蔼可亲。
如今烟台苹果品种优良,富甲天下,人们想吃也是随处都能买到,我的苹果故事写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但我们家里保留了一个传统,就是每年都要晾苹果干,因为我舍弃不了那份咀嚼里的亲情——没有任何水份的,纯粹的,甘甜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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