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进步

艰难的进步

泥而不滓小说2025-02-06 05:09:23
长脖儿对我说:“你要是不打架,也不骂人,我可以跟你玩儿。”我看看长脖儿,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当时我正在巷子口“傻站着”。我家是新搬到向阳院家属区的,所有的东西对于我都很陌生,也没人跟我玩,我十分孤独
长脖儿对我说:“你要是不打架,也不骂人,我可以跟你玩儿。”
我看看长脖儿,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当时我正在巷子口“傻站着”。我家是新搬到向阳院家属区的,所有的东西对于我都很陌生,也没人跟我玩,我十分孤独和压抑。今天是星期天,刚才有一帮孩子就从我面前跑过去,每个人都看了我一眼,但没有人理睬我,所以我也没有贸然跟他们打招呼。
我一副愣生生的姿态。
这帮家伙跑过去几分钟后,长脖儿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他远远地盯了我一阵,就向我走过来。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外号叫“长脖儿”,只觉得这家伙瘦得很,身体好像不太好。
我此时除了孤独和陌生,根本没有要和谁打架的意思,也没兴趣骂人。因此他那句话说得有点儿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正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他又说:“我叫韩长生,我知道你是新来的。我可以跟你玩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王干。”
我和长脖儿就这样认识了,并且成了朋友。我家住在二巷,他家在三巷。上学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外号叫“长脖儿”。其实他的脖子并不比别人长很多,只是因为细,才显得长的。和他成了朋友之后,我才明白长脖儿第一次跟我搭话说的那句话的意思。那句话的潜台词是等我们成了朋友我不能欺负他,他已经被别人欺负惯了,向阳院的孩子没有不欺负他的。
起初我十分重视他的,整个上午我对他言听计从,他说玩什么我就玩什么。
我俩先在巷子玩摸墙跑,又玩踢瓦片,还玩了些别的,都是他提议的。这些东西基本上是女孩子爱玩的,长脖儿玩得十分兴奋,我只是一直陪他。
长脖儿得意极了,他说:“我是三代单传,知道不?三代单传。”
我不知道啥是“三代单传”就很敬仰地望着他的脸。
长脖儿解释说:“三代单传,就是我爷爷,我爸爸和我,都是哥儿一个,没有哥哥弟弟。”
“哦。”我点点头,明白了,“三代单传”原来就是没有哥哥和弟弟。
“这很不容易。”长脖儿补充说。
是不容易,当时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呢。我就有弟弟,还有妹妹,上面还有个哥哥。
长脖儿又说:“我有一个姐姐。”
“有姐姐还算单传哪?”我觉得他的“三代单传”的说法有浮夸的成分。
“女的不算!”长脖儿使劲摇了下头,“姐姐妹妹都不算数,她们迟早都是要嫁掉的,男孩儿才算数。”
这个道理我倒是早就明白。
这天上午临近尾声的时候,我提议去“开路灯”。长脖儿有些犹豫,但又很快同意了,他不想在我这个新来者面前现出胆小。
我俩先是在马路边捡了一块石子,兜在衣襟里,然后看看四下没什么人,就照准小街边的路灯猛击,这就叫“开”。
要开中路灯并不容易,因为路灯都很高。长脖儿劲小,石子都掷不到路灯的高度。
我俩正开得起劲,巷子口出来个老头儿,大喝一声,抡着拐棍就向我俩冲来。我俩吓得“嗷”一声就往巷子里钻。
老头儿当然追不上我们,我俩很快就逃出了险地。长脖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埋怨我不该出这个主意。“这多危险。”他说。我发现长脖儿讲话的语音特别标准,差不多全是老师说的那种“书面语”。
我说:“这还叫危险?有一次我把一个家伙的铃铛盖儿给拧了,那家伙骑着车追了我好几个巷子,那才叫好玩呢。”
长脖儿听得眼都直了。我更加来劲地说:“开路灯最好用弹弓,特准,一下一个。特别是到晚上,路灯亮了,‘啪’,一家伙,路灯就灭了,底下一片黑,谁也看不见你,你就能趁机跑开。”
长脖儿很羡慕地听我说着,忽然又很快地跟我告辞,说:“我得回家了,否则我姐要骂我了。”

我进了新学校,插在四年级二班,班主任是个女的,说话声特别细。在办公室她先提问了我几个问题,除了父母姓名之外,我差不多都答错了。我看出她不太满意,眉头有点皱,但还是很耐心地领我去了教室,给我安排了座位。
我首先观察了班里所有的人,看明白所有男生的胳膊都不比我粗,个子也都比我大多少,只有一个胖墩的胳膊明显比我粗,不过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力气。另外还有一个男生个子比我高,但他细长,脸也白,也不足惧。至于女生嘛,自然更不在话下。
我的同桌是个不好看也不难看的女生。上课,她打开作业本,我看见她的本子上有两道错题,被老师打着大红“X”,我心里挺舒服。
下课时,我一个人到外面玩,看他们做游戏。一般情况下,班里来了新生,总会有好多人围上来提各式各样的问题,但今天没人跟我来这一套,同学们都冷眼看看我就去玩他们自己的。我心想这学校的家伙们都挺松包的。
我觉得挺没意思。忽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看原来是长脖儿,他就在四年级三班。
长脖儿正被一个男生用手拧着耳朵牵着走,疼得咧着嘴。我走过去,那家伙看了看我,然后放了长脖儿走开了。长脖儿高兴地迎上来,捂着耳朵,问我在哪班,我说就这班。长脖儿十分高兴地说咱俩班挨着。
我问长脖儿那个拧他耳朵的家伙是谁,长脖儿说叫猫子,跟他一个班,这人特坏。
长脖儿又说:“他是个笨蛋,考试老不及格,老师没事儿就呲儿他。”
我说:“挨呲儿的人倒也不一定就是笨蛋。”
长脖儿说:“但他是,他又笨又坏,我老想揍他一顿,又怕打不过他。”
我说:“往后我替你揍他一顿。”
长脖儿立刻兴奋起来。
我问:“他在这学校有没有哥哥什么的。”
长脖儿说:“没有,只有个姐姐,在五年级。”
我说:“那没问题,不在话下。”
对女生,我最爱说“不在话下”。
放学时,长脖儿在门口等着我一块儿走。路上,有人冲我们嚷:“哟,长脖儿,跟新来的好上啦?”
长脖儿挺松地说:“我、我俩住得近。”
我问长脖儿:“他们怎么喊你长脖儿?”
长脖儿缩了缩脖子说:“他们随便瞎叫,嘿,外号。”然后,又无所谓地补上一句,“这学校的人都有外号,连老师也有。”
我立刻来了兴趣:“那你说我们老师叫什么?”
长脖儿说:“你们老师讲话声音细,叫小鸡。”
我说:“对。”
长脖儿又卖弄地说:“我们老师叫河马,嘴大,人胖。教导主任叫大马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叫,还是我姐姐她们那时候传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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