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不同的残缺

一
新民在高墙内已经度过十八个月，整天打石头使他在收工时，倍感疲倦。回到监舍里便一头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
躺在床上，新民思绪万千。回想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历程，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涌上心头。从小生活在普通工人家庭中的他，就一心想过上有钱人，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十几岁起，就琢磨起怎样才能挣到钱。可是由于对金钱的一味执着，使他变得走火入魔了。他没有想过财富是一点一点创造和积累起来的，而是总想自己在什么时候的一天能挣到几百万，一夜之间就能够成为暴发户。
能挣钱，过上好日子本来是无可厚非的。新民想一下子就变成百万富翁，那就错了。如果财富不是慢慢地创造出来的，而是一下子就拥有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那么谁也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地劳动。可是新民当时就像鬼迷心窍似的，根本不懂得这个道理，别人给他讲，他听不进去。
为了能够马上就拥有一大笔钱，他想过许多的办法。听说养君子兰花很赚钱，他也想养，但是君子兰生长得很慢，得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长成。他又想到养君子兰的幼苗，来钱太慢，不如买一棵成品花。成品花马上就能开花，开花就能打籽，打籽就能买钱。一颗籽能卖十块钱，一棵花能够打上一百来个籽，好家伙，这一把就能赚上一千来块。他用作临时工挣来的三千多元钱，又向父母要了两元钱，花五千元钱买了一棵成品君子兰。望着刚买回来的君子兰，新民认为他发大财的美梦就要实现了。可是没想到，由于不懂技术，刚买来的君子兰，得了伤根病。没几个月，这棵君子兰不但没有开花打籽，反而越来越枯萎，最后枯死了。没有挣到一分钱，还陪了五千元钱。
自从这棵君子兰死了以后，新民意识到靠劳动挣钱太难了。想个什么办法能迅速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呢？对，买彩票，花两元钱买一张彩票，也许就能够得到五百万。他花十元钱买了五张彩票，结果连个末等奖也没中上。新民不甘心，还花钱买，越想中奖越不中，结果新民搭进去了一千多元也没有中上。
立即发财致富成了新民的人生目标和理想，他连做梦都想着这件事儿。对财富的梦想，使新民对一切与钱有关的事情都非常关注。一天，他在报纸上看到有一个青年人因抢出租车而被判刑入狱。报纸对这起抢劫出租车作了详细报道，这本来是为了警告某些人不要铤而走险，以身试法。像打预防针一样，可是它却在新民起了反作用。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想报纸上的那个抢劫犯太笨了，要是我会做得很周密，甚至是严丝和缝。对就抢出租车来钱快，出租车每天都挣到三、四百元，晚上夜深人静，让出租车司机把自己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拿出一把刀，管保把他吓得尿裤子，管他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说不定还能把他的车也一块抢到手呢。他在床上把闭着的眼睛挣开，向四周看了一看，这是一间十二、三平米的小房间，屋子虽然没有什么豪华的摆设，但是很整洁，他家整套房间也不过五十几米，爸爸妈妈工作了一靠子，就住在这么一套小房间里，看人家有钱人住的房子，光客厅就有四、五十米，自己家整套房子还没有人家有钱人的客厅大呢。等自己有了钱，就买那种越层式的房子，还要把它装修的像宫殿一样，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光卫生间就有两个，作为主人的自己用一个，另一个供保姆供用，到那个时候，自己娶个漂亮女人作老婆。一到周末，他带着孩子老婆开着自有车到郊外野游，还可以开着汽车走遍全国各地，那该多美啊！
对金钱的强烈渴望，使新民已经变得大白天里都做发财的美梦，已经到了想入非非的地步。在这似梦非梦之中，他下定决心，要去干一把抢劫的勾当。说干就干，新民想到这儿，一跃从床上跳到地上，接着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盒香烟，从中抽出一枝，用打火机点燃。他一边吸烟，一边想具体的抢劫过程。抢劫得需要有一样凶器，好把人吓住，让他干什么，他就得乖乖地给我干什么。拿什么做凶器呢？最可怕的凶器是手枪，可惜那玩儿不好弄。先想办法弄一把匕首吧。
新民好不容易得到一把匕首，于是便在一个晚上，他在繁华的中华大街上，招手“打的”，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下了，新民说要上城西，这位“的哥”想都没有想拉着新民开车就走。当车开出城区，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在副驾驶座子上的新民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把匕首抵在“的哥”的脖子上，顿时，把这位“的哥”吓得不知所措，连说：“哥们你要干什么。”新民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也有些害怕，但他故作镇静，说：“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拿出来，少一个子我也要捅死你。”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的哥”用哆哩哆嗦的手把那一天挣的血汗钱都拿了出来。就这样，新民第一次很顺利地就得手了，虽然有些个后怕，但是看到那三百元钱，他到饭店大吃了一顿，还剩下二百多，使新民得到了甜头，又过几天，便侥幸地觉得安然无事了。接着，新民又做了几起案，他是越干胆越大，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抢了一万来块。
初次得手，新民并没有更多的满足感，如果天天都能抢到，一个月下来，才能得到一万多元钱，要是连汽车都能抢到，那钱可就多了。要想抢汽车，就得先学会开汽车。他回到家里和爸爸妈妈说他想学开汽车，一直没有正经工作的新民，已经成了爸爸妈妈的心病，听说他想要学点技术，非常高兴，也很支持，随即给他拿出了两千元钱，给他到一所驾校报了名。可是善良的父母万万也没想，儿子学技术的目的是为了去抢出租车。
新民在驾校学习了三个月，通过考核获得驾驶资格。新民自从驾校毕业后，开始为下一步的犯罪计划作准备。又是一个晚上，新民这次除带了那把匕首外，还拿了一根绳子。新民一想，自己人单力薄，不如找个帮手，到时候事成之后，分给他一点。他首先想了到自己的同学，误明，外号二赖子。一个从小没妈，受继母虐待的人，十四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混。新民找到了二赖子，二人一拍即合，二赖子没有太多的考虑，就跟着新民来到街上。他们像猎人寻找猎物一样，在过往的出租车中搜索着目标，终于一个单身的女司机进入了他的视线。他们连忙招手，那位单身女出租车司机看见有人招手打的，就把车停在新民他们身边。新民和二赖子上了车，那位女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到哪儿去，他们说到市郊去。出租车飞快地行驶着，刚一出城，坐在驾驶座上的新民就衣兜掏出那把匕首，寒光四射，冷冰冰地架在了女出租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