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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老城新建的时候,到处都充满了钢筋水泥的气息,新闻上直播着楼房爆破的全部过程。播报员在镜头前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整个城市在爆炸声中能迎来崭新的生命一样。我记得那天的天色有点混,好像黄河的水都被吸上了天

1.
老城新建的时候,到处都充满了钢筋水泥的气息,新闻上直播着楼房爆破的全部过程。播报员在镜头前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整个城市在爆炸声中能迎来崭新的生命一样。
我记得那天的天色有点混,好像黄河的水都被吸上了天,压的人有些不喘不过气。我隔着马路看一些工人在爆破后穿梭在一片废墟中,巨大的挖土机“嗤嗤”的卷起一堆残骸,扔到了卡车上。带着头盔的建筑师粗鲁的大声吆喝。理发店,干洗店无一例外的刷上了鲜红的“拆”字。没有鸟儿飞过那片狼藉之处,嘈杂的声音掩盖住了所有自然的音律。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那棵银杏树。
这是许良浩离开的第二年,那棵银杏树夹杂在废墟中,正要被人连根拔起。我飞快的穿过马路,挡在那棵银杏树前,虽然有点可笑,但我还是像只猴子一样的贴在树干上。我用尽一生中所有的愤怒瞪着眼前的人,极力掩饰内心的些许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三四个工人上前拉扯着我的胳膊,我的腿。我只是死命抱着这棵树,指甲陷进了树皮,然后又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拽了出来,鲜血就从那层皮里溢出,滴进了土里,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消失不见。
我趴在地上,疼痛使我眯了下眼,越过清一色的黄色头盔我看见你驱走了围在银杏树旁的工人,你的脸被逆光模糊了,我只隐约看见那对可爱的虎牙,你伸手问我。没事吗?我顺着你的胳膊直起了身子,只是没有想到你拥有一张如此年轻的脸。
我顿时有点呆了,直到你指着一旁的银杏树说,其实那棵树不拔也可以,并不影响我们的工程。
你是苏灿,是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继承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2.
那棵银杏树,是我答应帮许良浩守住的最后一份承诺。每年五月它开花的时候,我就惦记着许良浩回来陪我看满天的星星。小的时候,我和许良浩总是爬到最高的枝干上,他指着最亮的那一颗星星说,小爽,我以后要像那颗星星一样,照亮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们。许良浩是个无比善良的人却有点笨拙。他帮有残疾的邻居奶奶去买早饭,回来的时候车子骑的太快,在拐角处摔了个人仰马翻,结果去医院缝了好几针,在腿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疤。他总是用最拙劣的姿态去拥抱生活,是个连头发根都能漾出温柔的人。
他常说,小爽,将来要做像银杏树一样的女孩,高贵,美丽,坚韧不拔。把所有男生都甩在后头,谁也别想得到。
你却说我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只要有人想要接近就会用刺扎伤别人,直到枯萎也仍然竖立着防卫。
这都是和你熟识之后的事了。在那之前,我每天都站在马路对面偷窥那棵银杏树,看它是否安稳的生长。你拿着图纸,对那些钢筋水泥指指点点,有些时候也会暴躁的斥责下属,我看见你每天都捧着一个盒饭,和民工一起挤在邋遢的水泥地上,笑的却很开心。
那之后,真的没有人再动那棵银杏树。你在他周围建了栏杆,满脸灿烂的写下“禁止拔除”四个字,然后你瞥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我。你“噔噔噔”的穿过马路,露出洁白如玉的虎牙问我,还满意吗?
3.
后来我常常在校门口看见你的身影,有时候连我上晚自习出来都能看见你堆满阳光的笑。你每天都接我去工地看那棵银杏树,却从来不问我关于那棵银杏树的故事。你只是在来的路上买一瓶牛奶,让我乖乖的喝掉。你骑着单车一路哼燕姿的歌,我坐在后座欣赏不同的风景。
我甚至搞不清楚,这种牛奶,女,单车,男的生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回过神来,你已经拿着牛奶,骑着单车在我的生活里叫嚣,微笑,令我分不清楚哪个才是我真实的生活。
有一天你对我说,如果不介意,我可以买下那棵银杏树送给你。我看着天真的你,那近乎天使的笑脸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那棵树。我并不想拥有它。它是属于许良浩的,我只是个看守者。事实上,它的命运在我离开后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是不会在此地久留的。
你没想到我会拒绝,天使般的笑脸渐渐拉的很长,你很聪明,小心翼翼的问我,小爽,你要走了吗?
我点点头。
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起身走到窗前,漫不经心的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却为此发怒,几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说,怎么没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我转过身去看你,不惊讶也不觉得尴尬,只被你眼里的真诚感动的心里不是滋味,你看看你,再过几年就是岑峰建设的董事长,却像个孩子一样在这里和我闹脾气。这是有多好笑。
有什么关系呢?我扬起脸,一脸欠揍的表情。
你站直了身子,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月光洒进来,让我清晰的看见了你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哀伤。
你说,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是白痴吗?我每天骑着单车载你去看银杏树,为的是什么?我想买树送你是为什么,我喜欢你,我在讨好你,我这么努力你不会一点都没有感觉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无助的你,你是一汪清水,单纯的透明。
4.
凌晨三点,我背着月光在漆黑黑的屋里发呆。没有昆虫发出恼人的叫声,黑猫也收起它发春的嚎叫,所有灯光都合上了自己的光芒。
你好像真的受伤了。苏灿,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心没肺,说话不懂得婉转动听。只会用刺去抵御想要接近我的人。
我不喜欢你。我用平静的口吻请你离开,在你呆滞的眼神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之后你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便用这段时间去思念许良浩。
我和许良浩从小一起长大,他大我三岁。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我渐渐为他打造了一艘方舟,在里面建满了完整的情动。那一年南方的冬天特别冷,我帮许良浩织了一条黑色围巾,就放在他的信箱里。围巾上挂了一封情书,好像那时的自己只会用文字这样羞涩的东西去表达。
那时的上帝很慷慨,每天都会撒好多白色的棉花糖到人间。许良浩在那棵银杏树下尴尬的冲我笑。他一直是个不擅于表达的人,连笑都那样傻里傻气。他温柔的向我伸展双臂,他说,小爽,我决定去西部支教两年,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他很俗气的举起两根手指,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发誓对我一辈子好,我们把彼此的名字刻在银杏树上,他说在他回来之前让我守护住银杏树。
许良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