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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殿记事
引子一条大街,划分了两个朝代,路北叫朝殿,路南叫市委。朝殿巷,老早前是王爷的府邸,那是大明朝的事,朱元璋的第三子,称晋王,封地在平阳,府邸叫朝殿,晋王命不好,朱棣篡位后,害怕其他弟兄和他生了一样的心,
引子一条大街,划分了两个朝代,路北叫朝殿,路南叫市委。
朝殿巷,老早前是王爷的府邸,那是大明朝的事,朱元璋的第三子,称晋王,封地在平阳,府邸叫朝殿,晋王命不好,朱棣篡位后,害怕其他弟兄和他生了一样的心,竟然派心腹进驻晋王府,连晋王夫妻生活都管,晋王无后,死后,另外一支的王子过继到晋王府,才使得朝殿的名称延续下来。大清朝,八旗铁骑横扫千军,统治本城的标志,就是把朝殿里的王爷逼得上了吊,跟崇祯皇帝一样。王爷没了,朝殿的名字却留了下来。
市委机关老早前叫平阳府衙门,自刑白马筑城以来,平阳府一直是个热闹地界,唐宋元明清民国,都是统管七州十八县的官府所在,到现在依然如此。来往其中的,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有府衙,自然有府学,紧挨孔庙,现存的似乎是孔庙大殿,站在长着枯草的屋檐下,想想像古人摇头晃脑背诵四书五经,埋头做转承起合的八股文章,看院子里得古槐黄叶纷纷,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好在,文脉一直流传,如今这里依然是书香飘飘得学府,而且连成了片。
老话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随着王府的烟消云散,朝殿里来往常驻的,绝大是平头老百姓。
(1)补鞋夫妻
朝殿附近聚集着一堆学校,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全有,时下,知识决定命运,人们对学校的选择更加挑剔,而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得心态更加热切,于是便聚集了一大批租房陪读的家长,人,很多。人多了,事情也多,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自是不必说。生活基本要素,除吃以外,还有衣住行。
俗话说:妙头妙头,美妙就在头上,蹩脚蹩脚,蹩就蹩在脚上。头上功夫看理发,脚下风光需补鞋。
街道拐角的地方,有一个补鞋兼修自行车的摊子,夫妻俩,六十多岁。
妇人带的老花镜,透过镜片看手中的鞋子书包及其它,眼光亲切温和;透过空气看人,眼神凌厉。四方脸通红,短发灰白,红白相衬,煞是醒目——老妇人还穿了件大红的高领毛衫,脸色和毛衫几乎融为一体了。
老头带的近视镜,脸色黑黄,头发蓬乱,漫散地干活,有一下没一下的。修自行车的生意似乎不大好,稍有空闲的时候,老头很潇洒地把改锥在半空轮过,行云流水般的字儿,在空气里出现,又消失,老头很自得地晃悠着长满蓬乱头发的脑袋,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有时会紧皱眉头,改锥仿佛有千钧之重,而悬空的手腕也就凝滞起来。
每每这时,老妇会咳嗽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假假的。
老头悚然惊醒,似乎梦游一般。他不好意思地看看老妇,把身边的杂物归置整齐,然后看着老妇人,锥子在妇人手中穿过鞋底,锥子里的线也绳随针头穿过鞋底,老妇人麻利地拉住线绳,"哧哧"几声,一个针脚就完成了。
老头的眼神跟着针、线、老妇的手,上下左右翻飞。
这时老妇人的脸更红了。
她斜一眼老头,老头浑然不觉。
接着又是一声假假的咳嗽。
老头又拿起了地上的改锥……
改锥在空中划过,不留下一点痕迹;锥子在鞋底穿过,留下一个个细密的针脚。
用这两样东西,记录人生,很别致。
(2)破烂男女
可再生物质,俗称“破烂”,把这些那些遍布千家万户的可再生物质归置起来的,是“收破烂的”。
朝殿人多,尽头是个死胡同,且街道宽阔,城管懒得理这些说走就走的人物,所以,朝殿街上活跃着一帮收破烂的。平时无事,三五成群,三轮车靠在路边,打扑克;有了生意,三轮车轱辘一转,各奔东西南北,散了。
但这个队伍的里面,也有另类。而且是一对。
女人,胖脸蛋上总有黑黑几道,蓬乱发间间或可见草杆,最醒目的是她鼻子下的鼻涕;宽大的衣服,肯定是在哪个地方拣的,皮质旅游鞋张了小口,一般,她坐在三轮车上,忙一件毛衣,很长时间了,她手里的毛衣还在下摆的位置,不超过五圈。一般,女人织毛衣时,总在哼哼一个小曲,听不大懂,脸上露出满足——笑咪咪的;一般,总有几个妇女在指点她,女人很认真地听完,手仍然笨拙地在签子上绕,灰色的毛线很不情愿地在针间踟躇。
男人,清瘦驼背,发型类似被人叫做“盖头”的样子,一根根粗长的头发,从顶心下垂到耳际,很个性;男人的眼里时不时流出莫名的东西,他是不大正眼瞧人的,总在踅摸着左右,或许可以说是一种职业习惯,但缺少了街边打扑克人们眼中的那种狡黠和机敏,怯怯的——这个词很准确。一般,男人总在西苑门外的垃圾桶前停车,停下车,就到垃圾桶里翻翻;一般,男人总弓着腰,蹬着三轮,从这个大院的垃圾桶到另外一个大院的垃圾桶;没有见过男人的称,那是收破烂的工具;一般,男人会悄声说话,但从来没听见过他吆喝“收破烂”,男人是真正的“拣破烂”的。
男人弓腰蹬腿,三轮车缓缓起步,女人怡然坐在车上,和破烂为伍;男人翻身下车,到垃圾桶里翻看,女人在车上,拿出老功课;男人悄声说话,似叮咛嘱咐,又似自言自语;女人咿咿呀呀,似应答回话,又似自得其乐。
没有人知道也不用知道,其实在朝殿行走的每个人,在世上行走的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有的故事浅白的,如一杯水,有的故事深邃的,如一口井。
不过,如女人一般混沌,跟随一驼背,在大街上游荡,织一件永远织不完的毛衣,唱一支别人听不懂的歌谣,这种乐趣,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如男人一般,骑一辆破旧三轮,在风雨中来去,带着一个懵懂人,做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这种境界,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有时在想,或许,男人都如此,只不过,所载的人,所翻的桶,不一样,而已。女人大体也如此,区别在于,所唱的歌,所织的衣,罢了。
(3)小刘理发
有付对联很有意思:虽是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说的是理发营生,却道出了人世真谛。
有道是“妙在头上”,怎么个妙法——“进门来乌发秀士,出门去白面书生”。说的还是理发的事体,道出了理发的功用:让人改头换面,精神焕发。现代人进化程度越来越高,对脸面的要求愈加严苛,于是,街面上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剃头铺理发小店也自动升级,自称:美容美发。
小刘的店铺没有赶潮流,布招子上书四个黑体大字:“小刘理发”,那效果跟“刘记剃头铺”大体一致。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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