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背后的思索

很久不看小说了，偶然在手机的文档里，发现先生下载的小说---《高兴》，点进去一看，作者竟是贾平凹，从此坐公车就不再寂寞了，每天上下班如果坐车有座位时就读上一段，没想到我竟然被小说的幽默、平实的文字深深吸引。有一次居然看着看着坐过了好几站，只好又往回坐。
小说写的主人公刘高兴、五富是两个在西安城的拾荒人，他们为了挣大钱从农村而来到城市拾破烂，困窘艰难的生活状况似乎离我很远。但通过作者精心的刻画，细致地描绘，竟让我通过文字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吸引着我不得不关注他们的命运，不得不一口气读下去，不得不为刘高兴和妓女孟夷纯的爱情故事叹气，不得不为五富痴憨愚昧而发笑，又为他的窝囊和惨死而叹息。
其实在我家小区门口也经常可以看到一群坐在板车上的收破烂人，下班回来时，我常看他们的车子上空空的，那几个人无聊地坐在地上打着扑克。但我却很少关注他们的生活，即便是他们偶尔来我家收废品，我也总会怀疑他们称废品时会缺斤少两，只是不会和他们计较罢了。
作品中这两个生活在生活底层的人们，居住在被遗弃的剩楼里，每天在古城中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为收到几个瓶子挣得几元钱而欢欣鼓舞，为能吃上一顿羊肉泡馍而像过年一样获得极大的满足。偏偏那个来自农村的刘高兴还有着许多浪漫的小资情调，且看这一段描写：
“孟夷纯在初次见我的那天，她说：刘高兴，你不像个农民。我当时说：是吗，羊肉怎么会没有膻味呢？孟夷纯说，她在城里见的人多了，有些人与其说是官员，是企业家，是教授，不如说他们才是农民。孟夷纯的话其实说到了我心上，我一直认为我和周围人不一样，起码和五富不一样。这话我不会说出口的，但我的确贵气哩。”
刘高兴的一个肾曾经卖给了城里的大老板，所以他认定自己就是西安人。他喜欢穿着干净的旧衣服去收破烂，喜欢用历史人物、典故来分析生活琐事。床上方摆放的尖头高跟鞋，是他期盼的爱情梦；别在脖子后的一管长箫，在拾破烂闲暇时，拿出吹上几段，使他透着那么一股文化人的风雅，这样的拾荒人确实很特别吧。但关键还是他很善良，他为了迫于无奈成为妓女的孟夷纯凑钱而多干一份苦差事，为了追寻至纯的爱情他矛盾过，他憧憬过，他也付出过，虽然这段爱情最终没有结果，但他不懈追寻的过程令人叹息之余依然感觉特别美好。因为这份爱很纯净，没有功利，没有索取；这份爱是缘之所系，情之所至，自然流露，欲罢不能。虽不荡气回肠，但也令人感动。
小说也呈现出城里人和农村人精神和物质生活层面的巨大差异，对于这些生活在底层人们作者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刘高兴好心帮助小区楼里忘记带钥匙无法进家门的住户用卡片开了门，但反而遭到旁人怀疑，担心这样的拾荒人会不会轻而易举地开了楼中所有人家的门。韦达是个体面有钱的城里人，一家企业的大老板，帮助孟夷纯联系有钱的客人，自己也是嫖客。但当孟被关起来后，他却生怕被此事牵连，虚伪地说才知道孟的身份，然后找着借口拒绝出钱帮助。他请高兴和五富同城里的老板们一起吃饭，桌上60碗菜都是素菜和粗粮，他特意为二人点了一个粉蒸肉。他们聊着城里人的三高和黄段子，他把工作机会给这两个农村人，当做给他们的施舍。
我很佩服作家深厚的文字功力，不过心中也有疑问：为什么他会把书中的人物写得如此活灵活现？让人如临其境一般。我们都知道好的作品一定是来源于生活的，来源于作者敏锐的观察、用心的揣摩和丰富的阅历。网上搜索之后，我发现这部成功的作品，果然是作者倾尽心力完成的，主人公的原型曾是贾平凹从小学到初中的一个同学，部队复员后回到农村，干过各种活，也有过拾破烂、送煤等经历。为了写好拾荒人，作者还不断地去西安的一个拾荒村去调查访问，和那些农民吃住在一起，女主人公的故事也是他在体验生活时听到的。难怪在读这本书时，我会感觉每个情节都如此真实形象。此书虽然只有20万字，但作者前后修改了五次，全部是亲手写就，实在很不容易。佩服之余，提醒自己还要多阅读、多思考、多观察、多练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