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浴》还是《天欲》？

朋友推荐并借给我一部近十年前由陈冲编导，李小露首次主演的影片《天浴》，看后思绪连篇，百感交织。

影片描写了一个连洗澡都还需要妈妈协助的16岁女孩，一个连卫生纸都是妈妈为其准备的姑娘，一个情窦初开就远离亲人朋友的城市小姐，一声“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就从省会都市下放到边远的牧民山区。

女主人公文秀被牧场派去向一个丧失了男性功能的40岁左右的藏族牧民（男主人公老金）学习牧马技术，说是学习归来由她组建“牧马女子班”。从未与男性单独相处过的文秀和老金同住一顶帐蓬。从无奈的提防到全然的信赖，文秀与老金相处得非常融洽。茫茫草原里难得见到第三人的荒凉，他们与马群相依为命，特别是“残废”的老金对纯真小姑娘表现出的无微不至让文秀非常感动而渐成依赖。老金教她牧马技术还为她做饭，为爱清洁的城市女孩修建简陋的“浴池”进行“天浴”（露天洗浴），为保护她的安全担忧操心。

可半年的期限过去了，场里却没有人来接她回去。偶然经过此地的供销员告诉了她现在的情形：原来“上山下乡”知青开始返城，组织“牧马女子班”的计划早就不存在，而场部却把没有任何人事关系的她遗留在老金这里。供销员利用文秀急切想回城市的心情，花言巧语骗取了文秀的贞操而把她抛弃，并恶毒地把她出卖给了别的场部干部。为了实现调回城市的愿望，文秀又接而连三地当着老金的面出卖着自己的肉体，直到怀孕也没有达到回城的目的。

老金实在看不下去，带着文秀大闹场部，得来的却是更多的羞辱。绝望之下，老金开枪打死了文秀并自杀殉情。

整个剧情流畅而简洁，稀少的人物故事却演绎了深刻的思想内涵。用典型的小人物悲剧把个“伟大的上山下乡运动”揭露批驳得淋漓尽致！难怪该影片能获得1998年金马七项大奖！可在国内却至今也不见宣传，更不见允许公演。

我也是当年的“上山下乡知青”，可我始终抵制了这个运动直到最终的取消。虽然我没有亲身体验“上山下乡”带给我辈的种种遭遇，却从同学朋友处了解了所有的细节：偷鸡摸狗自得其乐的，扰乱农村集市秩序的，打情骂俏相互“安慰”的，拉帮结伙流窜消遥的等等是大多数知青的下乡表现，认认真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或为“新农村作了贡献”的可谓凤毛鳞角。后来，为了成为“工农兵大学生”或返城进单位工作，知青间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出卖肉体、出卖良心的，寻找关系、行贿受贿的，欺骗政审、私刻图章的，强行强进、武力霸道的等等精彩纷呈。所以，对于影片《天浴》描写的真实性无可置疑，也非常欣赏编导的电影镜头功能的运用功力。

可是，对于影片的标题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天浴”过于柔弱而隐晦，也与主题中心相距较远。而如果取名“天欲”应该说更与主题贴切而先声夺人。“上山下乡”其实就是对人伦天性的毁灭：已经习惯于城市生活的青年，政策非要人为地强制剥夺其生存的环境而安排到陌生的地方受苦受难；正当情窦初开的时候，残忍地分离他们的初恋而让其生存于遥遥的思念之中；为了渴望回到自己的故乡亲人身边，迫使他（她）们出卖自己，毁灭自己天性的美好。

“天欲”是人类的“天生欲望”，即人的本能，本能的天性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人的安危或利益就不该受任何外力所压制。新中国成立多年，近年来开始提倡“以人为本”才充分体现了社会的公正。以《天欲》替换《天浴》更能体现影片主题的发挥。当然，能否被影片制作人接受和时限是否过时不是本文所能左右和目的，本人提出论点只为表明自己的想法而已。

影片唯一的不足是对男主角的挑选（或者说是化妆）。一个失去男性功能多年的男人不应该有非常男性化的剽悍外形，这让人开始还对他有所误会（以为他会对女主角怎么的），也让人觉得这个重要人物不真实。除此以外，整个影片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比起国内那些大腕明星导演的所谓商业大片好看而深刻许多！

感谢朋友的推荐，感谢陈冲导演，感谢李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