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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有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不通文墨跟爸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男人。其实说他是男人,也只是单纯从他的身体从他的性别来定义的。倘若从他的性心理来说,应该是不能算作“男人”的,因为他的眼里他的心中好像从来没有女人。
有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不通文墨跟爸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男人。
其实说他是男人,也只是单纯从他的身体从他的性别来定义的。倘若从他的性心理来说,应该是不能算作“男人”的,因为他的眼里他的心中好像从来没有女人。
一个眼睛看不见女人的人,还是男人么?
他比我大4岁。
他是我的老乡,同一个乡镇不同村。
他是我初中的同学,初中毕业后我去了县城一中,他回了他的村子他的家。
高一上学期快要结束时,他突然去一中找我。看到剪着短短头发,穿着洁净衣服的他,我暗笑——初中时,他是我们班最放浪形骸的男生,那时他的头发总是比我的还长,他的衬衫也总是比我的还花。
在一中很有些高大森严的教学楼前,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很有点局促紧张。站着没说到三句话,同班的以及隔壁班的男生就轰闹起来,因为一中的学生都穿校服,同学们一眼就看出他是外来的。
他低着头,递给我一个纸包就转身跑了。我追上去问他是什么。他说是我妈妈托他带给我的生活费。
洁白的纸包叠得很好看,只是里面的80元钱很是皱巴巴。我一看就知道,那钱是我妈妈卖菜积攒的,而那好看的纸包一定是他妹妹折叠的:他三个妹妹,二妹妹心灵手巧,初中毕业时,他就曾送过我一个纸折的老虎,他说就是他二妹妹折叠的。
寒假回家,却没再见到他。过年时,随几个要好的同学去给老师拜年,在饭桌上谈得都是各自在高一级学校里的感受。他没有再上学,谈论的话题里自然没有他。我也没有想起问问他的情况。
高一暑假,仅仅在家呆了10天。因为是特快班,必须利用暑假补课。短暂的10天,却让妈妈白了头发——为我那无论如何都凑不齐的学费。
第10天的早上,在镇上那个巴掌大的小站里,妈妈要我去一中找班主任说说好话,先交补课费,学费慢慢再凑。我虽然一再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滚滚而落——我将要第三次跟班主任说好话了。
车开动了。泪眼朦胧中,除了妈妈苍老憔悴的容颜还有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但是,我没来得及细看。因为车很快就出了站,跑上了坑坑洼洼的公路。山里的路很不好,而司机的技术却很好,跑得快却不出事故。
到了一中,我立即就被卷入了书山题海中。
高二寒假回家,在我几乎淡忘他的时候,忽然听同学说他家搬到汉阳去了。山里环境虽好,但是土地太贫瘠,早在数年前就有人举家搬到沃野千里的汉阳。他家住在山上,种着几十亩只能换回种子的薄地,搬到汉阳应该是明智之举。
从此,就一直没有见到他,渐渐也就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其实,在失去他一切消息之前,我已经把他淡忘。毕竟,我跟他只同班3年,而且,那3年,我和他几乎没有说过话——我永远是学校的第一名,而他,永远是学校的倒数第一名。
一年半以后,我考上了一所我死都不愿意去的大学。但是,为了白发飘零的妈妈,我最后还是去了,而且也没有死。
大学毕业,我主动申请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工作。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去那个穷乡僻壤,同学们都说我是大脑出了问题。也许是吧,我想。
山区的工作异乎寻常的艰难,在日渐一日的繁忙和劳累中,我渐渐淡忘了许多人许多事。所以,也从不曾想起他。
就在两个月前,我贫病交加,又被人追着要房债。眼见得我年逾古稀的妈妈就要露宿街头,我除了整夜整夜地哭再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那个不眠的夜晚,我的电话骤然响起。接了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正要问对方是谁,却听到只有妈妈才叫的名字,我的乳名从电话里传来。
震惊之后,我依然不知道对方是谁。直到对方说出那个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想起的名字时,我才恍然想起——是他。
他的笑声很阳光,但是驱逐不去弥漫我心的阴云。他说他是从我老家的人那里得知我的工作单位,又从我的工作单位得知我的电话。他的话语里有着压抑的激动与兴奋,然而,我没有与他叙旧的心情。
他大概也觉察到了我的伤感与烦忧,很快就结束了谈话。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不大记得,大概是要我好好休息,不要为眼下的事太伤神。
挂了电话,我一夜无眠——还是为那无力偿还的债务。
就在半月后,一张来自上海的汇款单放到了我的办公桌上——他给我寄了10000块钱。附言里写着:我现在日子过得还算宽余,这钱不要你还。
我还了一万块的房款,心情顿时就轻松了,好歹今年可以让妈妈在自己家里过个安稳年。静下来时,我不禁暗笑:不通文墨的他居然也会挣钱——附言里那个“余”字写错了,应该是“裕”。
过了两天,我才想起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钱我已经收到,应该对他表示感谢。可是,拨通后听到却是欠费停机。第三天再打,依然是停机。第四天、第五天亦然。
半月过去了,没有音迅。
一月过去了,没有音迅。
他在玩什么游戏呢?是不是有钱的人都喜欢频繁地换电话号码?
不知道。无从知道。
一个半月过去了,依然没有音迅。
难道他忘了那一万块钱?难道有钱的人都花钱如流水,都挥霍无度?
不知道。无从知道。
罢了。他若有意忘记,我又何必苦苦追记?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我在QQ上与那远在武汉工作的同学聊天时,同学无意提到了他。
他,正在问那位同学借钱,因为他年满古稀的爸爸病危住院2个月,现在因为交不起住院费,要被迫出医院。
住院2个月?!我当时一愣?他给我寄一万块钱不是一个半月以前么?!
震惊之后,我这个从来不好打听别人事的人头一次问起他的一切情况。
原来,他爸爸早已双目失明。他妈妈也是年老多病。他大妹妹婚姻不幸,至今跟他爸爸妈妈住一起。他二妹妹生了孩子刚一岁,丈夫却无端亡故,只得回娘家居住。三妹妹自小憨傻,生活尚不能自理。他的小弟弟,因为数次从学校逃跑,学校已将他除名,现在正在某个网吧游戏厅酣战。
我震惊。
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我高一暑假时,他突然因为偷窃数辆摩托车而被老家派出所抓住,后来不知道送到哪里劳教。
第二年,他家就搬到汉阳了。
我大怒。他老爸住院,他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他哪儿来的钱借给我?除了偷窃,他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么?
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