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北方四月初的深夜，因为还残留着冬的一丝寒意，所以让人感觉到一种萧瑟的静寂。路灯大瞪着眼睛窥视着夜归的人儿，但它们读不懂我此时异样的心情。
啤酒也好果酒也罢，拼了命的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只为了尽快的逃离那号称酒吧一条街的灯红酒绿。
朋友，东北人称之为铁哥们的那种好朋友，在朦胧而又浪漫的酒吧里，而且有美女相依，他们自然觉得很惬意。我因了一个离去的背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显得有点儿魂不守舍少言而又寡语。
他们用各种游戏给酒一个溜进肚子里的借口，我选择了不参与游戏，但与每次游戏中的“倒霉蛋”同甘共苦。不是被美女的明眸所诱惑，亦不是对酒情有独钟。我只是想把自己喝醉，希望酒精能把脑海中那个离去的背影挥去。本来不“倒霉”却甘愿“倒霉”。他们看着我把自己面前的酒瓶由点变成线，继而再由线而变成面。开始时他们的脸上还挂着笑，我知道那笑里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渐渐的那笑容变成了惊恐。也许是我自己选择了与这个世界为敌，所以这个世界也便自然的视我为敌，连酒精这东西都与我过不去，被我灌进肚子里的酒精不知道变成了什么鬼东西，居然不来我的脸上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醉意。他们显然是害怕了，害怕于我的清醒。不知道是他们因了恐惧而选择了逃离，还是我因了厌倦而萌生了去意。背影，又一个离去的背影，在别人的眼里，在我的心里。
把钞票装进了口袋的美女，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意。背景是四月略带几分寒意的夜里，酒吧一条街上的灯红酒绿。我示意她回去，可她却执意要看着我离去。我竟无端的对她生出了一丝敬意。我转过身把手臂伸向街心，等待着与我有缘的空TAXI撞上我的手臂。身后隐隐约约的传来，酒吧里那个披着一头长发的瘦而高的小伙子略带几分沙哑与沧桑的歌声：Takemehomecountryroad。他抱着木吉它弹唱时的样子，还真有点儿约翰丹佛的味道。故乡之路，我付了钱让那小伙子连唱十遍。
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我没有回头，也许是不想回头，也许是不敢回头，也许不回头就是不回头，无需什么借口，更不要什么理由。那美女肯定是回酒吧里去了，她是见了我离去时的背影的，她会记得吗？不知那小伙子唱的Takemehomecountryroad现在是第几遍了？听的人已经走了，他还会继续唱下去吗？还有必要唱下去吗？
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我就下了车，因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离去的背影。也许这两者很难说有什么联系，但这就是我，古怪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古怪的逻辑。夜已经很深了，回家的路是一条僻静的路，此时除了静寂还是静寂，我是这条路上唯一有灵魂的东西。路灯有些昏暗但影子却格外的清晰。尽管这影子时有时无，时长时短，但我知道我的影子将永远追随我的足迹，不离不去。
脑海中的离去的背影，是记忆中的背影，是想象中的背影。

是巧合还是有意？
为何在我不经意间离去？
是你自己感到了厌倦？
还是出于某种不得已？

自以为很了解你
能够预测你心灵的阴晴风雨
待到你转身离去
才知从未看清你的明眸皓齿

在这个四月初略带几分寒意的深夜里，一个人独自走在僻静的小巷里，低着头与自己的影子私语。检索记忆中尚且能够检索到的相关信息，努力的想要把你离去的背影描摹清晰。

玫瑰因为有刺才惹人迷
喜欢你
是否就因了你火爆的脾气
什么人喜欢陶醉于形式
什么人苦苦探寻着意义
恨铁不成钢的背后
谁能看到爱的真谛
为真理抛弃生命的
可以是可白尼
但我不希望是你
因为有你的存在
我才觉得这世界美丽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走进虚拟的世界里。也许是这虚拟的世界最适合幻觉的滋生吧，眼前熟悉的棱角分明的方块汉字化作了无数的刀枪剑戟，我开始颤栗于这腥风血雨，开始感到窒息。忽然间我明白了脑海中那离去的背影为什么难以挥去，是因了一种特殊的离去方式。我开始叹息，于我的叹息中，东方的一丝曙光正恍然升起。因了胆怯因了困意，自己把自己放倒，让自己暂时死去，以放弃寻找那本来就没有答案的问题。
醒来，困扰也便随之而继续。看客有看客的哲思，斗士有斗士的真理，谁是谁非的问题，我解不开这道深奥的题。
睁开了眼睛，我问自己：“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好象醒来的只是那好吃懒做的躯体。昨夜求之而不得的醉意，这会儿却变得难以抵御。
忽然间想起了阮籍，很想问一问他那“末路一哭”的意义。
忽然间某些人的嘴脸开始变得滑稽，在一些言词的背后隐隐看到了阴风鬼火的痕迹。
古怪的逻辑又衍生出了胡言乱语：“杀人不过头点地，切莫再取之当球踢。不然就太过分了吧！难道自己心中就觉不出自己枉披了一件人皮？”。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
背影，离去的背影，想要留住你，可我却不知该怎样来诠释这挽留的意义。
我醉了，真的醉了，在一觉醒来之后。癫人的狂语夹杂了醉意，不可来质疑，来质疑我也不会理你。除非你这人有喜欢冲着背影手舞足蹈的怪僻，那也就只好随了你。

2007-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