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缘旧事

和丽萍聊起写作的事，她希望我能记录一些曾经的快乐，比如高中时一起爬山找水源，摘红叶做书签。而聊起年少时的往事，没想到她还那么清晰地记着我家的小阁楼，整洁的摆设以及小阁楼窗外瓦顶上的那些花儿。兴奋的她手舞足蹈，似乎也把我带到了曾经的小阁楼。虽然曾经的老房已经改造成了高楼大厦，但那些美好的往事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之中。
今早去母亲家，看见门口的矮墙上，一盆母亲随意放在破脸盆上种的花开出了非常漂亮的朵，大而鲜艳，母亲说她老了，再也爬不动楼梯，所以就在矮墙上种花，每天可以给它们浇浇水。
记忆中，我家的小阁楼原来很矮，等我们慢慢长大，父母花钱抬高了小阁楼，它就成了我们三姐妹的闺房。闺房的窗外就是屋顶，如果你有胆，还可以爬出窗外，坐在屋顶看月亮。
妈妈为了防止我这淘气鬼爬屋顶摔跤出意外，特意搬来她自己种的盆花放置窗口，意在提醒我不要做让她担心的事。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上高中了，根本就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爬窗台，最多呆在阁楼上唱上三个小时的歌不停声，邻居说我真有元气，我不淘气就唱歌，要不身上的劲没地方使，难受啊。姐姐们又不让我干活，每天浇花的任务都轮不到我。
至到我18岁，父母买了一幢四层楼房，从此与小阁楼告别。妈妈的宝贝花儿也升上了四楼的阳台，而且还栽种了一些能结果的石榴、枇杷树，一到果子成熟，母亲就叫我们去摘果子，她自己从不动手，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我们快乐的样子而笑。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阳台上的花木越来越多。
不管母亲工作有多忙有多累，她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早晚两次上四楼浇花木。有时候姐弟们心疼母亲，主动承担起浇水的任务，母亲还是不放心她的那些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宝贝。
我们常躲在花丛中拍照留念，每当这个时候，母亲的脸上总会浮出得意的笑容，让我们尽情地在她的宝贝之间留下与花一样可爱的笑脸。
大姐买了房子，想要走妈妈的两盆花，妈妈答应她给她买新的，怎么说也不愿意把她的宝贝作为礼物送给大姐。到现在姐夫还说母亲小气，母亲宁可给她们很多钱也不愿意给她们她养了几十年的盆花。
在我28岁那年，终于也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家，而且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母亲竟然舍得把她最心爱的六盆花送给我，在没有告诉我的情况下，她让父亲把那棵已经不能从楼梯上搬下来的枇杷树，用绳子顺着四层楼房的阳台往下吊，结果由于枇杷树太重，母亲没能牢牢抓住绳子，随着惯性绳子勒着母亲的双手直往下掉，树没事，母亲的手差点因此残废。
望着父亲用车子送到我家的树和盆花，我抽泣了。那是母亲养了几十年的宝贝，大姐都要不走的这些宝贝，母亲却说给我无聊的时候解闷。
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内疚就会爬上心头。第三年，我就把母亲那高大的能结很多果子的枇杷树给养死了。无论我怎么精心照顾它，给它施肥浇水，它还是一天不如一天，至到枯黄。我心疼得每天对着发呆。最后母亲宽慰我说，枯了就枯了吧，以后有机会再种。等我把枯枝连根拔起时，才发现泥土下一窝的老鼠，老鼠在树底下做窝我竟然没发现，气得我把阳台的所有洞口堵死，然后打死一只只老鼠，算是给枇杷树报了仇。
如今，我的阳台上还剩下四盆母亲的宝贝，那是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盆花。由于我的疏忽，两盆有我一人高的茂密的松柏今春成了枯柴，当我发现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一个夏天加上一个冬天没有照看它们了。我没有告诉母亲，只是说我把她的宝贝们都翻了翻土，重新换了漂亮的花盆。母亲很开心。
当我站在母亲的门前，望着杂乱的矮墙上各种各样的花木，很佩服母亲的细心。一排小小的矮墙，那些叫不出名的花木，常常有人驻足观望。母亲不再上四楼养她的花，矮墙成了她又一个忙碌的地点。
而我再也不能只顾自己的事，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母亲亲手培养的花木再在我的手上毁掉。我必须学着照料这些花木，像曾经母亲照料它们一样。我会做到像母亲一样的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