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腥的猫

林小晓今天约会的地点改在麦西歌西餐厅，如果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会选择那家叫天上人间的酒吧。今天的男人跟以往约会的不太相同，目的似乎不全只是为了把她哄上床。
餐厅小姐把煮好的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林小晓正在想象对面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模样，他应该没有啤酒肚。
两年前林小晓毕业于外国语大学，为了家里不可能解决的学费，林小晓大二就开始在酒吧坐台，混迹在人兽扎群被弥漫着淫亵气息包围的酒吧里，出水芙蓉、冰清玉洁那样的狗屁话只能去骗幼稚园的小朋友，这个世界大概只有他们那个年龄的小孩眼睛纯真身体无暇。
第一次带她出台的男人是个矮胖的小日本，他们刚进酒吧那个日本男人就大声地叽里呱啦跟他身边的翻译说要找个漂亮的姑娘，林小晓刚好在门口抽烟，她主修英语，选修日语，他的话，基本都能听懂。
很有礼貌地走上前，用还算标准的日语对那个男人说：需要我陪吗？
小日本把林小晓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眼睛集中盯着她那露了一小半的乳房上，她看到他的喉咙在咽口水的过程中喉结上下动了几下，眼睛发出饥饿狗遇到骨头一样贪婪的光芒。
喝酒的时候小日本心不在焉，短粗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林小晓光滑的脊背上揩油。林小晓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慢慢地朝那小日本脸上吐出来，说，我还没出过台，我还是个大学生。
小日本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鼓着掌高兴地说我喜欢。
从谈好价钱到入住到酒店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才刚关上门，小日本就激动得不行。扯着林小晓身上的衣服还不含糊地说：你应该穿更好的衣服才配得上你的气质。
以前看日本片的时候，镜头放到日本人淫秽中国姑娘的时候，都是粗暴得跟畜生一样。这个日本人，穿着四头的花布底裤，把林小晓从头到脚温柔地吻了一遍，他吻她脚趾的时候陶醉得闭上了眼睛，吸她奶头时候还说我爱你，最后收场的时候，那个小日本用手托着他的兄弟，把白色的乳液射到林小晓嘴里，叽里呱啦地说这是最好的美容营养品。
那一次小日本给林小晓的钱除了交学费，还够她去天河城从头到脚换个新行头。临别时，小日本竖起大拇指对林小晓说下次来中国，我还到这里来找你。
从此以后，林小晓变成了一只吃腥的猫，光顾过她的客人都知道。
毕业那年，通过一位客人的关系，林小晓顺利地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总经理助理。拿着收白领阶层的收入，住着高尚的公寓，白天是都市丽人端庄大方的打扮，晚上要么一个人在公寓网游，要么又混迹于灯光、酒精、音乐的各类酒吧中。
十六岁，那个停电的夜晚，向来带着慈祥笑容的继父把高大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林小晓把全世界的男人划分到畜生那一类。
母亲包含深情地爱着继父，林小晓不想揭穿继父残忍卑劣的行迹让母亲痛不欲生，于是选择了沉默。
从不相信爱情，也没有谈过感情。
只有肉体和肉体之间的碰撞出来十几秒痛快绝顶的麻木。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小晓可以在上面任意调戏那些畜生一样发烧的男人。
赵翔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闯进来的。
都在广州，双方视频后就商量着在什么地方见面。
他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而他选择的地点却是麦当劳。真是个可爱的男生，林小晓翻着眼皮笑他的虚伪。
决定在麦西歌西餐厅见面的时候，林小晓舒服地把自己泡在浴室里用玫瑰熏香冲了个热水澡。
她是笑着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得体的衣着干净的脸魁梧的身材似曾相识的感觉，林小晓对于今天约会的对象很满意。
林小晓今天穿的是犁人坊的粗布仿唐衣服，棕色的卷法披在肩上，玫瑰色的美宝莲口红，茉莉花味的香水。
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
任何时候，林小晓都能够很容易地吸引男人。
那男人告诉他，他叫赵翔，今年29岁，属龙。
林小晓告诉那个男的，她属鸡，25岁。
龙凤配？那男人瞎找关系。
吃饭、聊天。结单之后，那男的有些不舍又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他绝对是个新手。林小晓第一次产生带一个男人回家的冲动。
她想看到这个新手在她那张玫瑰色床单上变成畜生的模样。
一切都在林小晓的掌控之中，她兴奋地发现他身上有六块腹肌，他身上的皮肤是古铜色，他有一个鹤立鸡群的兄弟。
接吻、抚摩，林小晓温柔地吻遍了他的全身，他冲动得热血澎湃。
关键时候，他居然找不到地方。
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在的林小晓的引领下，他从温柔的羊变成了凶猛的狼，深度的撞击，迭起的高潮，林小晓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愉悦地张开着，最紧张的时刻，她抽身出来，像以前对其他男人一样，用嘴含住他的嚣张，此刻，她只是一只吃腥的猫。日本男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养颜品。
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点依恋有些好感。
一个从十六岁开始就没相信过男人的女人，会相信爱情吗？一个锈质斑斑犹如腐烂的树根从体内发出霉烂气息的女人，能得到爱情吗？
她没打算去神往与奢望。
白天举止斯文地去上班，晚上继续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买醉。
没有灵魂的生活，思考是多余的。
跌跌撞撞地醉酒回到自己的公寓，模糊中，一个男人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我很想你，感觉这辈子离不开你。
抱住她的那个男人是她这几天都没有停止过想念的赵翔。
那颗冰封了十年的心，一下子彻底融化，温暖地痛了起来。
歇斯底里地哭泣。
那个男人不知所措，跟着她伤心地掉眼泪。
如果你不想在这边生活，我可以带你出国，我在美国读博士，今年毕业，已经有很多家世界前500强的公司争着要我，我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未来生活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在林小晓的面前展开。
办理签证，体检。
体检结果：林小晓，感染爱滋病毒。
那晚和赵翔烛光晚餐，把自己打扮得要命的美丽，没有缠绵，哭着说赵翔我爱你，希望你不要恨我，生生世世我都想做吃你的猫。
赵翔说，傻丫头，我也很爱你。马上我们就有属于我们两人的生活了。
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室里，林小晓的血液染红了整个浴池，只露出棕色的头发孤寂地漂浮在红色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