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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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圃小说2025-02-01 17:24:58
星期天上农行取钱。一推开营业厅的弹簧门,嗬!共四路纵队,几乎都排到了门口。怎么这些人呢?是存钱还是取钱?如果是存钱,说明物价上涨,大家都存起来不花,看你还涨?问题是,严峻的通货膨胀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通
星期天上农行取钱。一推开营业厅的弹簧门,嗬!共四路纵队,几乎都排到了门口。怎么这些人呢?是存钱还是取钱?如果是存钱,说明物价上涨,大家都存起来不花,看你还涨?问题是,严峻的通货膨胀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通货紧缩啊。那么就是取钱了?如果大家都取钱,又说明了什么呢?美欧金融危机,人们都取钱是担心银行会倒闭。中国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地冲击,为什么也都取钱呢?首先我今天取钱就不是怕银行倒闭,我是急用钱那!别人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也不乱猜,白费脑子。
我背靠着弹簧门,前面有三个老人,两男一女,话真多!尤其是那两个老头,眉飞色舞的。老太太话相对少些。我想,如果没有老太太参与其中,那俩老头不会那么多话。男女搭配,说话不累。嘿嘿,老人也是人,并非不近女色。老太太富态,也有风度。
听他们聊天,还听出了一些事。仨人都退休了,原来都是一个印刷厂的。老太太说,老印刷厂拆迁了,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听说搬到XX街道的南边,她说没去过,也不想去。如果老印刷厂不拆迁,可能还会去看看,毕竟几十年的感情了。俩老头也说没去过。
漫长的等待时间并没有让三个老人感到难熬,好像还很希望这么等待下去。退休之后,都忙着带孙子,彼此哪有时间见面呢?作为一个纯观客的我,在后面听着那个天地里的事,那个天地里生活场景,不但不觉得无聊,反倒饶有兴趣呢。
比较而言,老太太看上去沉着冷静,四平八稳,而那两个老头,就盲目乐观,不就是一千块钱的退休工资嘛,听老头的口气,像是一万。目前我挣着两千三百元,都觉得冤屈。与周边的北京和山东一比,不仅仅是冤屈,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恨不能早上从河北动身,下午就到北京或者山东,去那里挣大钱。
再看看那俩老头,太单纯了,尤其是那个红面老头,更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太知足的和不知足的一比,再一平分,心情就不那么烦躁了。
而我旁边的那一纵队就不同了,他们受不了等待的寂寞,不耐烦地嘀咕着。说营业员的业务生疏,动作慢如同蜗牛,居然还旁若无人地一边数钱一边聊天。什么玩意!嘀咕声隔着两公分厚的玻璃,肯定听不见。听不见才会嘀咕,听得见可能就不嘀咕了。惹毛了营业员,一挂“暂停”牌,大家都得抓瞎。
仨老人前面,是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少妇,说要将一个五年期的存折改成十年期。营业员说让存折主人自己来改。那少妇说她父亲身体不适,委托她来改的,有身份证可以证明。营业员不同意,不耐烦地高声说,要按银行规矩办事。少妇说了句“死心眼”,悻悻地走了。
老太太朝那少妇的背影撇撇嘴道:“她家老头还能活十年吗?”
红面老头接过话茬说:“都把我们这些老人当猴耍呢。人老了,心里可不糊涂!”说这话时,听上去声音高亢,底气十足。但这“高亢”与“十足”,让人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修饰、伪装、作假的痕迹。似乎在向谁证明他并未老迈,头脑还清楚,不糊涂。
该那红面老头取钱了。大概是取三千块吧。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是换了老太太,准会高度紧张,高度警惕,高度防范地将周围的人偷偷地观察几遍才能安心。这毕竟是她三个月工资啊!而那红面老头却一点儿不是那样,像个大款似的满不在乎,漫不经心,流露出一种旁若无人的眼神。似乎这钱可取可不取,取了之后,可要可不要。
营业员让红面老头输入密码。老头输了一遍,无效;又输了一遍,又无效;再输一遍,依然无效。老头抓耳挠腮起来。我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他的破绽:肯定是输错了一个号码,或者颠倒了一个;也许是输错了两个号码,或者颠倒了两个;也有可能是三个、四个、五个;干脆六个全错全颠倒了。人老了,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了。绝对只属于脑袋聪明的年轻人,或者属于像我这种智商指数偏高的中年人,绝不属于那些明明已经糊涂却假装不糊涂的人,就像眼前的这位红面老人。对此,我似乎能总结出一个道理或者是一种现象:中、青年人总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而老年人则倾向于揣着糊涂装明白。
“我终于明白了!”,营业员极度烦躁又极度愤怒地嚷道:“您只输了密码,没有按确认!”
2009-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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