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的爱情

题注：荆棘鸟原本是产自南美的一种珍稀鸟类，因其擅长在荆棘灌木丛中览食，其羽毛象燃烧的火焰般鲜艳而得名。荆棘鸟，是自然界一种奇特的动物，它一生只唱一次歌。从离开雀巢开始，便不停执着地寻找荆棘树。当它终于如愿以偿，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和着血和泪放声歌唱——那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煞那间黯然失色！一曲终了，荆棘鸟终于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的悲壮塑造了美丽的永恒，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谜。
当我的眼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到你的软弱
当我的心被爱情蒙蔽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欺骗
我想这一刻
我可以就这样固执地
将你爱下去
———题记

（一）

我是谁？
你说，我是你从路边捡回来的可怜的小猫。
我说，我是被你领养结束流浪的幸福的小猫。
你是谁？
你说，你是我的主人，是我一辈子都要膜拜的主人。
我说，你是我今生永远逃离不了却情愿背负的荆藜。
我是个智障儿，用你的话来说，我是个白痴。是的，我的智商永远停留在八岁。
可我不是天生就这样的。八岁那年，我被人拐卖，遭了毒打，后来清醒过来就是这样了。
当然，我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些，是你告诉我的。
你说，你见到我时，我昏睡在垃圾堆旁，不知道是被人遗弃在那里还是自己跑过去的。
深夜，深夜晚归的你，居然就这么把一个来路不明的流浪儿带回了家。
我不得不要感谢，那一夜你的奇怪举动。
你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善举。说这话的时候，你一面斜觑着我，一面有点自讽的味道。
我知道你后悔了，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沉重的包袱，是你弃之不去看着烦厌的可怜虫。
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就算被你讨厌，就算你屡次驱赶，我还是可以，站在离你一米外的地方，傻傻地朝你笑。
你说真怀疑我是不是在装傻。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家的路只有那一条。
家，是有你在的地方。我从来不会认错。
你让我叫爸爸，我叫你哥哥。我八岁那年，你二十六岁。你也是个孤儿，只是，你比我强大，你可以养活自己，也养活我。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我每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我会做家务。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整理好的房间和摆放在桌的饭菜时，你惊讶地说，我的小猫是天才。
那句话啊，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美妙的话语了。
可是你再没有说过第二遍。
你常常很晚回来，带着醉意。我给你递水擦脸，给你醒酒。
你有时会抱着我，对我说，我们只能相依为命了。这个时候，我在你的怀里看见了全世界。
可是你很快就会气恼，你会推开我，大叫着叫我滚。
我愣愣地看着你，挪不动脚步。
终于有一次，你趁我睡着把我放回了原来的垃圾堆。
我不知道怎么就醒了，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让我抓住你不放。忘记了要哭，只是狠狠地在你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
真是冤孽。你叹着气把我带回来。
从此，你灭了赶我走的心。而我，得以保留一个在你身边的位置。

（二）

我长到十五岁。尽管智商依旧停滞不前，看得东西多了渐渐也明白了些事情。
那个夜晚，我在房里听到门外你和别人的争吵。你们没有压低声音，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也许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哪个夜晚你归来我不是睁着眼睛呢？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听到她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花钱买你，来你家也不行吗？
你的声音异常凶狠，你说，离开了声色，我就不是牛郎。
后来我才知道，声色，是一家俱乐部，而牛郎，是男妓的意思。
那一夜，那个女人还是留下了。
我第一次想要失去听觉。
一夜无眠。冥冥之中感觉有些东西似乎在发生变化。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你房间的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赤裸着的你，和那个女人。
我故意地叫，爸爸。
你有些始料未及，神情间有些慌乱。大概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太让人诧异了。连我自己都不能预想我就这么站在你面前了。
那个女人也醒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你，嘲讽的语气从她猩红的嘴里吐出来，啊，难怪你不让我来你家呢。一脸了然的模样。
你有些气急败坏，你一把推开她，大叫着，你可以滚了。
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你无视我的存在，从容地站起穿衣。
我终于意识到害怕了，畏缩着想往后退，却遇上你恶狠狠的眼神，你，也可以滚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忽然发现，我似乎在变得聪明。看你生气的表情，我知道这一刻，只有恳求与道歉。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哥哥……
面对我第一次这样的言语，你大概也是讶异了。竟然没再责备我，反抓着我肩膀，惊喜地说，小猫，你长大了，你不是傻子了！
我有些懵懂，真的不是傻子了么，真的变好了么？忽然之间又害怕了，我好了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猛地就扑在你的怀里，哭喊着，我不要变好，变好了哥哥就要赶我走了。
你紧紧地抱着我，安慰着，不会，我不会让小猫走了。
我终于等来了让我安心的承诺。

（三）

随着我智力的渐渐恢复，你发现其实我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给我买了很多书，虽然你没有什么文化，但你说，人，肚子里就得有墨水。
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我学得很快。像一个正常的花季女孩子了。
你常常看着我发愣。
你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一养就养了这么些年呢，小猫哪能养那么久啊。
听见你这样的话，我会无声地走过去抱着你，哥哥要养小猫一辈子。
可是我看见抱着我笑的你，眼神却有些涣散。
你想着要帮我办理个身份。这些年我就一直呆在家里，哪也不曾去过。
没有身份，没有名字，就像你养的宠物一般。
现在，你说，小猫大了，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你还在那种地方上班，只是换了个场所。我也早明白那里边的污秽。
我也想着，我有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