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的周末

手机上欢快的“啁啁”声把老秦从睡梦中唤醒，老秦实实在在的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腰隐隐发酸，“作业难交呀！”老秦心底感慨，昨晚老婆热热乎乎，老秦知道“作业”不得不交了，就像他的学生拖欠了作业，被他发觉，无耐之下只得补交。
其实老秦年岁不大，只是头发偏黄，与秋天的枯草有几份相像，同事亲热地在“秦”字前添上一个“老”字。老秦厚重的镜片背后藏着一双豆大的眼睛，让老秦自豪的是：他的小眼睛不仅能看到鼻子，还能瞥见自己脸高耸的颧骨。
老秦躺在床上，合着双眼，聆听窗外鸟鸣，“啁啁”，“啁啁”，一唱一和，一高一低，比起手机上的铃声生气多了，也许是一对新婚的鸟夫妻吧，在忙活着它们的小日子吧。老秦是位语文老师，对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因此多了些偏爱。早晨醒来，听听鸟鸣，是老秦生活中最浪漫的事。老秦平素早六点起床，晚九点回家，栉风沐雨，披星带月，老秦忙于班级管理，忙于语文教学，忙于计算机考试，忙于撰写论文，日子忙得密不透风。今日周末，可好好歇息一会儿。老秦敲敲发酸的纤腰，睁开双眼，看看窗外，阳光洒在大地上。闲适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老秦猛地掀开被子，起床！
洗漱，做早饭，伺候小子，送小子画画去，时间从老秦忙碌的指间溜走。把早饭送到老婆手中的时候，太阳爬高了几尺。想起老婆，老秦内心总有一丝愧疚，老婆走出家门时，他还在梦里。老秦老婆租了间储藏室，卖菜卖米兼卖油盐。每日里五点起床，进菜拣菜卖菜，全一人打理。热恋那会儿，老秦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湾潺潺流动的山溪，笑靥里有着樱花的灿烂，尤其是一双纤手小巧玲珑。
“大哥，今天买点啥？”妻子脸上笑容可掬，嘴上热情招徕，一双纤手熟练地除去鱼鳞。老秦不忍多看，跨上自行车匆匆离去。家教的时间到了。
七八个学生，围着餐桌，倒也宽敞，老秦喜欢济济一堂，人多人少时间的付出是等量的，多一位就是多一个四百。招不上学生，不是老秦的水平问题，实是语文学科是初中家教里的冷门。对于家教，老秦的感觉也像房事，迫不得已，有些勉为其难。热情燃烧了五天整，周末的燃烧，力道不足。所幸是老秦的责任心为周末的燃烧添加了燃料。
太阳转到正点，接小子，做中饭，紧赶慢赶，继续赶场。下午一点前，老秦得赶到学校去上课，初三了，学校要求加班加点，班主任得到班管理。事儿接着事儿，像初三学生的练习，铺天盖地，老秦也像初三学生那样——习惯了！
“啁啁，啁啁……”老秦的手机突然间叫起，老婆来电。
“儿子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你回来看一回店。”老婆说话十万火急。所幸的是老秦的课已上，与同事交待几句后就往回赶。
“我带儿子去医院吧。”老秦讨好地说，说实在的，老秦最不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店。
“你问儿子，他要你不？”老婆抱起儿子背上包，回头看着丈夫，眼神里的一丝埋怨渐渐消失了，“你还是帮着看一会店吧。”
“好吧！”老秦平时忙于工作，冷落了儿子。儿子与他不亲，老秦只能怪自己。
老秦坐在板凳上，如坐针毡，不知忙啥？心里牵挂着儿子，又怕遇上老熟人，当然最怕的非学生家长莫属。老秦感觉自己像个小偷，惟恐被人揪住。
一辆银色小车，鱼儿般游过，在前方停下。咔嗒咔嗒，袅娜地飘过来一朵云彩，停在小店门前，“老板，买条鱼，一个卷心菜……”说话间，女人头也不抬。
什么是赶鸭子上架，老秦此时体会太深刻了。老秦笨拙地称鱼剖鱼，鱼腥味扑面而来，老秦忍下了。
“一共七块八毛！”
“给！”
“呵，秦老师是你呀！”一声尖叫，吓得老秦一跳。
“呵呵，”老秦尴尬地呵呵，“是许鹏家长呀！”女人的眼睛里明明写着许多问号，却忍着不问一个，一个闲扯着，一个敷衍着，这场不合时宜的家教沟通艰难地进行着。
以后哪怕天崩地裂我也不管了，老秦心里恨恨的。救急的还是妻子，妻子带着儿子回来了，老秦匆匆逃离，回学校去，原来他的自由天地在学校！
太阳开始偏西，晚霞下的垂杨极尽婀娜，老秦无暇欣赏，也无心抒情，等待他的还有一个漫长的晚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