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忘川

过忘川

行灯小说2025-03-05 21:54:20
1我一直回忆不起小时候,家的样子。我只是很平静地走过来时的路,回到我来的地方。回去要跨过一条河,很清很清的河。然后就回到了外婆的家,在最美的江南。我的小时候就是那么度过的,在江南的烟雨弥漫中。枝丫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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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回忆不起小时候,家的样子。我只是很平静地走过来时的路,回到我来的地方。
回去要跨过一条河,很清很清的河。然后就回到了外婆的家,在最美的江南。我的小时候就是那么度过的,在江南的烟雨弥漫中。枝丫会在春天的时候吐出嫩叶,很小很小的叶子,就如同那时的我的心,也是很小很小的,一下子就可以装满。
恩,我叫林汐。外婆说,我是泡在水里的梦,不张扬,不卑微。好像是吧,可总有一种很强的声音告诉我,你不属于这里。那我会属于哪里呢?我也会这样想啊。
 
2
江南的村头都会种上一棵什么树,外婆家村头的是一棵红豆杉。外婆说,红豆代表思念,种树的人是很思念一个人的呢。
是吗,是思念吗,我也是在思念吧?思念什么呢?忘了吧?
不过,我喜欢看到他笑的样子。连我自己都忘了他是谁,可我就是记住了他的笑眼,就像是最遥远的距离,可却可以触摸。那么我是在想念他吗?外婆说,不是。她说,来了这里的人,是没有想念的,如果有了想念,那么在红豆杉开花的时候,她就要回去了,回到她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外婆很苍老,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让我恍惚以为,我从未认识她。而事实上,她却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很多年过去了,有五年了吧?红豆杉从来没有开过花,只是很绿很绿的树荫遮住了一整片的阳光。我一直相信,五,是一个轮回,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可它就像是每天在我耳边的喃喃吟诵,就这么被我记住了。那么,轮回,开始了?
村子尽头住着一位很美的少妇,她种着很多我说不出名字的花。在那之前,我竟恍惚以为我已经不在人间。这么美的江南,好像不应该属于凡界吧?要不是那每日每日的小雨,每天每天的小贩的叫卖,我会这么一直梦下去的。幸好,我是醒着的,恩,这是人间。

3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我就在树下坐着,看着河的对岸。那是一眼望不尽的水色,我明明以为到了尽头,可还会有更远的远方在前面跳跃。
然后四月的阳光就那么铺陈了下来,照耀着树顶的花叶。恩,是的,它要开花了。
我一直一直做着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像是凤凰涅槃,是痛彻心扉,然后浴火重生。梦里一直有个声音指引我,他很小声地说,你该回来了,你要回来啊!
我就去问外婆,她就面色很沉重,然后说着,来了这里的人,是没有想念的,如果有了想念,那么在红豆杉开花的时候,她就要回去了,回到她来的地方。
那我是在思念吗?
我不知道。
那我要回去了吗?
我不知道。
在村子尽头,少妇花圃里的彼岸花开了。我在看到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开在冥府的花啊,那是在九月开的花啊。远远的,我听到她在唱,奈何桥,路途遥,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然后我想起外婆常常一个人念的,喝了忘川的水,会忘记一切;喝了忆川的水,会记起一切。
再然后,我就忘了,要到五月了吧?花,开了吧?

4
又是早晨,很暖的阳光,像是被雾蒙住的太阳,睡了很久了吗?我想起了开在篱笆下的凤凰花,村头的红豆杉,还有,花圃里的曼珠沙华。不过,那也只是梦里的江南。
恩,我叫林汐,编辑。
我习惯在早上的时候看很多很多人的困意,带着睡不醒的倦容。在这个时候,我是最清醒的,我习惯在晚上写很长很长的句子,然后在早晨睡去。
下午很热的太阳告诉我,这是夏天。好像永远过不去的夏天,好像永远不会来的夏天。梧桐遮住了整片的阳光,在繁华中,像是一段又一段的惨白,竟像极了我们清晰地毫发毕现的青春从生命里打马而过。
拐角的地方有一面很大很大的墙,总是有很多人来涂鸦,渐渐地就要涂满了。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幅作品。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棵树下,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身后,是很绿很绿的草野,逆着风的方向,一个女子背着奔跑,风鼓起她的衣角,很虚的影就在时间里散了,散了,散尽了。
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对自己说。
应该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恍惚我以为那是我。可我分不清哪个是我,好像我就是哪个小女孩,在树下等待:忽然又成了那个女子,背弃了所有般奔跑。好像,我认识她们。就在很多个清晨,我可以从家的窗户,看到这幅画的一角,就是那个小女孩。撇过的时候,我以为她看向我。
所以,我不认为这只是一副涂鸦,而画她的人,一定是个艺术家。容许我这么说吧,虽然我一直认为,什么艺术都是徒有虚名。好吧,有时,她是徒有虚名,可现在不。然后我就一步步地走近,那,叫艺术吧?
 
5
日子慢慢长了起来。我望向远方,草野后是消失的地平线。
在某一个下午,我发现了一个和我一样,看着画发呆的人。他叫张濯。是画这幅画的人。他说,他想等到那个女子回头。其实,我也想的,小女孩是否和我一样我不知道,可我很清晰地想知道那个女子的样子。所以我说,我们是同类。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画画在这里。他笑,然后说,因为她会在这里回头的。然后再笑。
我承认,他很精致,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我会恍惚地觉得,我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可笑吧?
夜像绸缎一般铺展开来,浸湿了昼的衣角,那最遥远的距离,就好像是月亮吧,人人都称赞她的美,可谁都不会拥有她。我反反复复地想,为什么他要等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为什么她不知道呢?
昼又小心翼翼地回来,一点点推开夜的凄冷,像是很厌恶地推开自己讨厌的人,也无非是这样吧?
看完了拥拥攘攘的人群,就着早晨特别浓重的二氧化碳的味道,我做了一个梦。
 
6
在夜最深的时候,我和张濯去了近郊的草野。
六月的夜也无非是这样,混着最原始的青草香,还有时起时伏的蝉鸣,好像有人在讲一个很悠远的传说。
传说中,彼岸花是开在冥界忘川彼岸的血一样绚烂鲜红的花。花叶永不相见,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妖艳的花。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虽修得同根,却生生相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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