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目相视腮飞红
作者:水流云散时间:2025-01-01 21:30:37热度:0
导读:一、校园印象树那时很年轻,是刚晃开骨架长身子的时候,血气方刚,茁壮成长。初春过后,不知怎的额头和下巴就冒出几粒令人生厌、长势凶猛的痘子,令他很不安。经过一个夏天的战痘历程,却屡战屡败而令他气急败坏。于
一、校园印象
树那时很年轻,是刚晃开骨架长身子的时候,血气方刚,茁壮成长。初春过后,不知怎的额头和下巴就冒出几粒令人生厌、长势凶猛的痘子,令他很不安。经过一个夏天的战痘历程,却屡战屡败而令他气急败坏。于是,书也不再念,索性背起挎包去了军营,谁也说不从。与青春痘同样让他抹不去的还有朱晓琳唱的那首歌——《噢,那年我十七岁》。
不能在家呆了,树感觉要疯掉。可以断定的是,要想考上大学怕是无望的,在这所普通的中学里,文理两科五、六个班,每个班五十人,考取者不会超过五六人,也算是百里挑一、二了。树有自知之明,那块料里没有他。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另辟溪径闯一闯。那年头,高考科目里英语只占七十分,但在考试中,三十分钟内不准离开考场,而他只用了三十一分钟便交了卷。上英语课只顾埋头看武侠小说,老师的发音不准也是不能忽视的,后来他总这样认为。考卷上有道选择填空题,他觉得每一个单词都是正确的,填后又怀疑,便拿不定主意。低头沉思,有一小石块硌住了脚,透过桌沿及胸前的空当,使他看到了,于是,顿开茅塞。难道这块意外之石救他,能让他石破天惊吗?他伏下身子,捡起来拿离桌面二十公分左右时,丢下去,石块砸住了其中一个单词,他迅速地填上。
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走至跟前,审而视之,不由地摇摇头,笑了……
树不想在家呆,又能去哪里?要么去复读,要么去当兵,对于农村的孩子没有别的可选择。躺在自家的棉田里,淡淡的农药味和阵阵潮湿的阴凉让他不住地想。他讨厌英语老师,总不拿正眼看他,却旁敲侧击挖苦他:某些同学上课精力不集中、开小差,不背单词却埋头大部书,还抱怨听不懂,能听懂才怪呢,不但不检讨自己,反倒说老师教学方法有问题,发音不标准,我没去过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难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拿过世界冠军还当不成教练了?女排五连冠是怎样夺得的?是靠勤奋、吃苦耐劳、顽强拼搏的精神,更是靠袁伟民、邓若曾教练的英明指导……他自个笑了,有自诩之嫌……
说实在的,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在他心中也没什么好感。树那时个子矮,坐在第一排,总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晃悠,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或者叫害怕。究其原因是学习不怎么优秀,怕提问,一旦被提问,回答不上来,感觉很窘态。有一次班主任还是把目光俯视下来,瞄上了他,尽管他已把头压得很低很低了。他不得已硬着头皮站起来。问题并不难,谈谈对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理解。由于胆怯和紧张,回答得很磕绊,意思表达也不尽然。仿佛是说“别人不忧我也忧,别人快乐后我快乐。”同学们哄然大笑。树的脸上挂不住,突地红了,眼泪禁不住淌下来。同桌拉拉他:你怎么这样,没事的。不,他控制不了自己,感到羞愧难当。老师摆手示意:坐下吧。
对班主任的嫉恨并不只是被提问,有一件事让他不能理解。周末的一节作文课,班主任让学习委员发作文本,只有他的没发下来,树纳闷。老师在讲评作文时,念了他的作文。其实树的作文里描写的是一件真实事,很生动,也很流畅,让老师评点又加以赞扬,这让他有点意想不到。脸不自觉又红了,与上次被提问时脸红绝不是一码事,头也不敢抬,可心内还是有一种冲撞,也许是引以为豪,或骄傲的尾巴在翘起。老师的夸奖让他沾沾自喜,只顾在那翻江倒海的暗自陶醉,只是末了老师的一句话让他懊恼了许多年。多年以后他理解了老师,宽容了他。在当时,他可是愤愤不平。老师说,希望这篇作文是这名同学的真实水平,不是抄袭什么范文就好!这一句说得树刚才还在心中泛滥的自鸣得意,瞬间便荡然无存,气恼冲上来,热泪又一次盈眶。这,简直是一种不信任!
春天的温暖让人剥去层层冬衣。树像春天一样,那骨胳仿佛在挣挣作响。调整坐位是高三下半年的事。自打上高中,树的座位一直在前两排,说破了,个子矮。回到家里,娘不无担心道,就长这么高,恐怕连媳妇也难寻。可发生的变化是不知不觉的,春天就是一个分水岭。开学没多久,树的坐位从第一排一下调到第五排,让他不解。说实在的,前排有前排的好处,离讲台近,老师的一举一动尽在眼中。哪个老师什么习惯、什么动作一清二楚。数学老师是个女的,新婚燕尔,容颜红光,粗黑的辫子像捆绑的马尾,伏在肩头不停地婆娑。衣服收拾得很利落,臀部丰满而圆润,有时不经意地蠕动一两下,像是感到压抑。同桌悄悄告诉树,不出一个月,她的肚子就会凸起。树疑惑,说,不见得。这是他俩的秘密,还打赌。直到毕业老师依然如故。有天在校园里碰上女老师,他俩不由自主地窃笑,老师摸不着头脑,重新整理一下装束,以为哪里出了错,问,笑什么?他俩笑而不答,落荒而逃……
他们的教室不算大,树的位置算是中间靠后了。没坐过后排听课,习惯了前排,面对的是讲台和老师,而后排第一面对的就是同学的脑袋,男的女的,各式各样,让他新鲜和好奇。离老师远些,倒觉得安全些,开小差、弄小动作就方便多了,鞭长也有莫及的时候,树不由自主地游思。树的前面是位女生,而且……
这让他有点不能容忍。当树正为战痘不胜而烦恼时,猛然间发现不知何时下巴上渗出几根胡须,让他大惊失色。惶惶的日子持续了一整天,他像做贼般心虚,晚自习树独自留在寝室里,对着一块捡来的镜片,在昏黄的灯光下,绷着嘴唇,咬紧牙床,是左边的牙床,这是他吃饭时的习惯动作。他小心翼翼,左捏右捻,终于逮住了其中一根。他不能再犹豫了,猛地一用力,索性将它拨掉。其中的一根中间还断了两次,这让他费了不少周折。树终于胜利了,心里坦坦而然然。
“树——”娘喊他吃饭。他从棉稞下边爬出来,头上沾着一片霉烂的叶子,腋下夹着一个收音机。娘替他摘去那片叶子,说,这哪像干活的人。
二、不安的树
当树换上军装时,嗅到一股崭新的服装味,迷茫而又充满好奇。再过一个晚上,他就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像离开娘胎一样,毕竟他在这里成长,长大了便有了更多的向往。傍晚的时候,他骑上一辆自行车,飞也似的奔向他上学的小镇。已是初冬季节,平原的风虽不大,由于他蹬得太快,风儿仍呼呼作响。种上的麦子刚露出嫩芽,兴许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从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