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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者
所谓生活,便是一场你我互相侵略的战争。一你趿着夏天的凉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头发是刚刚好的亚麻色,套着宽大的花衬衫,束着窄窄的铅笔裤。你素面朝天一脸无所谓,在大好的秋光里支起一只胳膊打电话。也许是那点
所谓生活,便是一场你我互相侵略的战争。
一
你趿着夏天的凉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头发是刚刚好的亚麻色,套着宽大的花衬衫,束着窄窄的铅笔裤。你素面朝天一脸无所谓,在大好的秋光里支起一只胳膊打电话。
也许是那点可怜的阳光替你披上了一抹属于姐姐的光辉,连同你的形象一起映入我的眼里时,我的心房竟升起一股淡淡的温暖,淡淡的哀愁。
电话另一端的我站在遮遮掩掩的街角。虽然事先早已打定主意不出现,但是还是禁不住好奇,鬼鬼祟祟赴约而来。
“你在哪儿了?”你四下里望了望。
“我在车上。”我忽悠你,在任何时候都是信手拈来。
“还有几站啊?”你低头看地面,你的声音粗粗的,也像亚麻做的布一样。
“还有四五站呢!你来得太早了。”我要了杯奶茶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唇齿间茶香弥漫。
“来见你当然要早点啊,我在站牌那里等你。”你若无其事地在公共长椅上坐下。
“知道了,你慢慢等,我站着不方便,先挂了。”
“噢,好的。”你继续坐着,由于背着光我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
我们居然会是姐妹,亲姐妹!
我不喜欢用一个这样的简略的,毫无还转余地的名词就把我和你草草地绑在一起。
可是你老是喜欢用亲情的名义将我束缚。
你低着头在那里消遣手机,面目清冷。几缕头发从肩上滑落到脸颊,风一吹就柔柔地扬起。所有人都作这个姿势,似乎唯有你格外认真。
我们相隔一街距离。你坐在阳光里消磨琐碎时光,心安理得。我站在阴影里窥探生活的冰山一角,冷眼旁观,
我与你们的整体分裂,归根结底,出于一个十分司空见惯的庸俗原由:重男轻女。在那之后,你的父母终于如愿添得男丁。
有时候,只消一个转身,尚且形成两段人生。更何况是全心全意的放弃。
我吸了几口奶茶,时不时地观察一眼独坐的你。看到你拿起手机放到耳朵边,一会儿工夫,我的手机便响了。我咧咧嘴,你还是这么没耐心。
“你到哪儿了?”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遍问我。
“快了,还两站。老碰到红灯。”
“嗯,我在站牌等你,快点。”看,你老是催我。
你站起来又重新坐下去,看来是坐得太久想活动一下筋骨了。
“好的,我先挂了。”我正在欺骗一个盲目相信我的人。
我坚信,你们的出现为我生活所带来的,只有惊涛骇浪的震撼,却无脉脉温情的感动。我认为这些曾被强行掠夺,如今又被强行施予的一切,其实并不值得我放在心上。我有点焦虑,然后一口气把奶茶喝完了。
二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拿起了手机。
我已经钻进了格格屋里研究起各式小玩意儿。此时拿在手里的这个圆脑袋兔子跟你可真像,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是多么地好欺骗啊。我接起你的来电。
“还没到?你在哪儿?”看来你是真的等急了。
“我到了。”我诚实地对你说。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站起来,又把四周搜寻了一遍。
“我?我在你边上啊。”我很轻快地对你说。
你立刻警惕把头地转向左边,发现左边是一个戴眼镜的高中生后,立刻把目光转向右边。可是很不幸,右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算你人善良又好欺骗,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我就长到比你还老的年纪了。
“没有,你骗我?”虽然你有一点失落,你也有一点生气,但是你终于正视现实了。
“对啊,我骗你。”我把兔子放回架子上,揪了揪它的长耳朵。
“那你现在在哪里?”看,你还是不死心。
“我?我在家里啊。”我漫不经心地扯谎,丝毫不怕扯破。
“你没出来?你刚才都说骗我的?!”你是应该气愤,你以为这就是残酷的真相了?不是的,现实往往更残酷。
“对,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出门。”我换回平静如水的口气陈述。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我用鼻子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约你见面你干嘛又答应?耍我很好玩是吗?!”你在电话里对我连珠似炮,分明是伤心和悲愤的综合反应。
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不太好。但是这瞬间涌现的内疚很快又被理智淹没了。
我们见面能说什么呢?先抱一起痛哭一场,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顿饭,聊一聊,谈谈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交流互换完这些年各自做儿女的经验,最后道别?
过了今年的除夕夜,我就双十了。这意味着时间和空间在漫长岁月里已形成了难填的巨壑,就算穷尽你我的有生之年,也已无法弥补。
我想,我应该将你们排除在我的世界之外。你们错过了我的成人礼,也将继续错过我的婚礼,以及我将来的葬礼。
“不是很好玩,所以我不想玩了。你也别想了,我不想见面。”我用严肃的口吻说完,静等你的反应。
你吸了一口气,复又叹了一口气。带点疲惫和伤感地对我说“楠楠,你别这样。”
“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懒得和你扯,反正你总认为自己才是因背负苦衷而备受折磨的一方。你也知道,没电是我的惯用招数。
我从格格屋里走出来,大步往你所在的站牌走。
你果然还在。你正压抑着一股气恼,张开五指抓了一把掉落到额前的长发,好像这几根头发跟你有深仇大恨一般。你的眼睛冒了一会三味真火,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摊开双手望着手心发呆。看来你是气得不轻。
我背着巨大的双肩,包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近距离观察你,发现你的五官和我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总体对于我来说,却是那么陌生。
你的眼睛是狭长的吊梢眼,望着我时必定是生疏而冷漠的。你的嘴唇比我薄,吐出的话语必定是伤人的。你的头发还是只到齐肩的枯萎的亚麻色,而我喜欢的是乌黑柔顺的长发。说句心里话,你的外表没有一处符合我心目中的姐姐形象。
我正暗自对比你离完美姐姐的形象还有多遥远时,我等的车已在距站牌几十米的地方积极地驾驶而来。我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思索中的你,提了提沉甸甸的双肩包,无声地勾勾嘴角,扬扬头故意撞了一下你的肩膀,然后大摇大摆地登上公交车绝尘而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敌人明明就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认识她。
就在我满脑子,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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