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小说 > 文章内容


导读:默言,昨夜又见到了你,在梦里。雨日的天空还是那么飘渺,但为什么黑衣里的你不笑了呢?默言,我要讲一个故事。我要告诉他们那个故事,关于你和我的。你会听到吗?我们的故事,是从我体内的血液中提取出来的。因为,
默言,昨夜又见到了你,在梦里。雨日的天空还是那么飘渺,但为什么黑衣里的你不笑了呢?
默言,我要讲一个故事。我要告诉他们那个故事,关于你和我的。
你会听到吗?我们的故事,是从我体内的血液中提取出来的。因为,现在的我,除了记忆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A]
苡扬曾经说过,我是个自闭的孩子,是个从小到大都不懂得哭泣的孩子。一直以来,我只会拉着他的衣角,用很平淡的神情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他不知道,我不是不会哭,而是不敢哭。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里还满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但那声音越是尖锐,父亲的皮鞭就越是猛烈。那时的我面对一切时一直是咬着唇的,泪被锁在眼里的感觉很疼,但我不敢哭。因为我怕有一天那鞭子会落在我身上,皮开肉绽。
有很多人会在我家门口伫立良久,然后摇着头离开。其实父亲是爱母亲的,只是那时谁也不知道这点。只有偶尔醉酒回家,他才会用一脸神往的神色带点醉意地冲我笑,然后,告诉我很多年轻时候的事,包括与母亲的相遇,相知,相爱,相许。但母亲从没有听到过这一切。她承受的界限一次次被袭倒,重新建立时又显得那么脆弱。终于,她离开了。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在我将乐器大赛的奖状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用一贯带点柔弱的笑惨淡地看着我,然后,拂开了握上的手。法院的判决书,我被判给了父亲。
但半年后,我的世界彻底地空了。醉酒的父亲失足坠楼。我是亲眼看到他下落的,消瘦的姿势像只翩然的蝴蝶,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苍老。他的脆弱在我眼前的地面上破碎,绽开诡异的血花。血的味道是带点苦涩的,衣衫上的朱红成了仅存与世界相连那扇门的枷锁,连最后的光色也断了线。
默言,你不知道吧,遇到你之前,我就是这样寂寞了三年。直到那天,你的出现。
[B]
从图书馆走出的时候外面下着雨。我倾着身子准备往雨帘里冲,就被一个力量拉了回来。手里平白多了把伞,素白的。眼前的你一身黑色的T恤,却是有着张由淡色水彩描绘般和煦的脸。我皱着眉问,你是谁?你的神色郁闷而带点懊丧,报上自己的名字后,习惯性地揉着鼻尖说,樊苡薇,我们同班的,我以为你应该会认识我,我和薛苡扬合组的那个乐团。
“薛苡扬”。你说起他时,神色平淡地没有丝毫起伏,但我的心已经猛烈地开始跳动了。那是个一直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伤疤,轻轻一动,里面的血液又会四涌。你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诧异于我突如其来的沉默,然后笑着推了推我欲还给你的白伞,转身跑进了雨里。我看着那些水帘将你一点点吞噬,黑衣就像个永不消却的黑洞。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伞上还留有你的温度。很烫。灼烧了我的肌肤。
默言,仅仅是这么一丝的温存,也是三年来我所仅有的。
[C]
苡扬来找我,不止一次的。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要再走入我的生活。可是,从小到大,我的话对他一直是那么不具约束力,现在也一样。他说,苡薇,为什么那么多年你还不能看淡这些?我只能笑着看他。
苡扬希望我能加入他的乐团,希望我的手能再次舞上那个键盘。但他忘了他现在姓“薛”,和那个男人同样姓“薛”。不再是“樊苡扬”的他只能提醒我对那个男人的恨。谁也不会知道,三年前这样内敛的我,曾经义无返顾地爱上过一个眼角有和煦皱纹的男人,早在母亲之前。
默言,你曾经说,你讨厌满心仇恨的女人。那么,如果那时你能看穿我的心,那以后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又会不同了呢?但我无法抗制对他的恨。三年后的我每每回想起他虚假的嘴脸,体内的胃酸就汩汩翻涌。
有一次我真的吐了出来,在体育课之后。那时的阳光刺着眼睛,我就仿佛看到记忆里的画面——指间旋律蔓延,纤细的手被宽大的掌心护在中间,和那双有细碎皱纹的眼相视时,彼此的笑中隐约有幸福的味道……酸涩的液体自嘴里涌出,正在我面前同别人嬉笑的你成了受害者。那些液体是多么令人作呕,粘稠地散着臭味。刚才活动后昏眩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刚想着自己不是就这样要晕了吧,身体便禁不住地开始晃动。
即使这样,我也看清了你将我抱起前的那个小动作。你用崭新的外套遮住了所有肮脏的东西,就连我也看得心疼。要知道,早上你还表现得那么喜欢它。在那一刻你丝毫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担忧的神色里冲我挤出一抹笑,抱着我往校医室跑。我承认自己当时有些心动了,心跳突然加速,就一手捂着胸口生怕被你发觉。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来自你胸前的震动,比我的还快。
默言,你的气息带点汗味,第一次有安心的感觉,在一个人的怀里。那天,我答应去看你们的演出。
[D]
苡扬看到我时眼底有一丝惊诧,然后他瞅你的神色莫名其妙有些酸酸的,你小子行啊,我不知道说了多次苡薇都不肯来,你却……一拳打过去的时候不疼不痒,其中甚至还有些挤眉弄眼的味道。你白净的脸红得像个西红柿,本来清白的关系这么一来反倒像是真有什么了。我却奇迹似的只是笑笑,也没反驳。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排斥了那么久的自己,因为你的出现,就突然忘记了抗拒。
你们的乐队是三个人的,苡扬,瑶远,还有你。自那次之后,我经常能够去看你们三人的演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旁边的尖叫把我的沉默比得这样不堪一击。有很多次我也想和她们一起叫喊你们的名字,但声音到了嘴边怎么也出不来。我只能这样安静地坐着,一次次轻念——默言,默言……
每节体育课后你总是鬼鬼祟祟地往女生的队伍张望。视线在人群中茫然地搜索,惹得一大群女生羞红了脸猜测你眺望的目标是不是她们。只有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以浅笑,没有丝毫温度。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怕我会再次昏倒。你冲我眨巴眨巴眼,在那些女生炽热的目光中羞地逃跑飞快。我渐渐明白,你是不应该被伤害的人,那么纯粹,显然是从没受过伤的。而我呢?
一切都似乎那么自然。你知道我常不吃午饭,就在下课后顶着老师的白眼第一个冲出教室,买了双人份的食物后丢到我面前,说,樊苡薇,买太多了我吃不掉,你帮我吃好不好?你知道我下雨时没有撑伞的习惯,就在我前脚踏出教学楼时在我的头顶展开了一片无雨的天空,然后假借顺路地一起走,直到我家楼下。其实每次我都是在阳台上看着你在雨中原路返回,最终,身影消失成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