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碎乡心梦不成

花碎乡心梦不成

惊心眩目小说2025-04-14 21:52:22
马蹄踏响,烟尘飞扬。车窗锦帘微微开张,倏忽之间鼻尖耳畔拓开了矮窄门檐般纳入万缕生气。焉得一阵心悸,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近了。我听见了——群鸟脆吟婉转,风吹麦浪。近了,近了。我闻见了——野芳发而幽香,丛

马蹄踏响,烟尘飞扬。
车窗锦帘微微开张,倏忽之间鼻尖耳畔拓开了矮窄门檐般纳入万缕生气。
焉得一阵心悸,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近了。
我听见了——群鸟脆吟婉转,风吹麦浪。
近了,近了。
我闻见了——野芳发而幽香,丛草馥郁清芬,二者交织缱绻,悄语情深。
近了,近了。近了!
我感觉到了——青凉的渊山横在广袤苍穹下,西边天际悄然孕育滚滚红光霞浪,似要在人们于山间迷醉之时缭云绕雾铺天接地而来。
一踏一踢,步步更近。
垂放的手紧了又紧。
一踏一踢,步步更近。
手间帕攥成一握,湿汗微浸。
侧王妃可是近乡情怯?婉儿轻声问我。
我沉默良久。
既已归回,就莫再唤我侧王妃了。我说
可是……
就叫我……翠翠。

我叫你翠翠,可好?萧衍俯身含笑看我,点了点我的鼻子。
我身着翠色小褂,仰头看眼前眉目清秀约莫七八岁上下的少年郎。
我怔了怔,伸出手抓了抓他刚垂下肩头的乌发。奶声奶气地故作大人摸样感叹,哥哥这一头青丝生的真是极好。
他握住我肉乎乎的手,说,翠翠这一握香荑也生的极好。
像得了阿娘酿的蜜一般欣喜。我咯咯笑了。

千年渊山,百年东音。
三百年前,为躲避战乱,萧氏先祖从边疆迁至渊山山顶落户。
山顶立着一座孤寺,寺旁是一株奇艳古树,开满粉色花朵。
萧氏先祖刚迁来前,这座孤寺就孑然耸立在山顶不知多少岁月。
寺门倾塌,门外残破岩块上字迹大半已辨认不清,只隐隐认出东音二字。萧氏先祖便在安家之后将这里命名为东音镇。人们便于此自给自足,繁衍生息。
三百年过去,东音镇俨然已为世外桃源,为山下人所乐道。
从山下看山顶万古霜岩,峰木青峻,狂风骤翻碧浪滔天,重重绿意云雾缭绕间蒙蒙飞檐更引众人无限遐思。只因山势险峭,每有问津者都得淌险历难,若非意趣高洁志向坚定者,皆难以攀登。
由此可观,当年萧氏先祖定是勇武神威,方能历险而存。也因之神勇,而奉为渊山山神被人们所称颂。
我自小生活在渊山山顶,与族人一样,从未下过山。
许是因与世隔绝,东音镇总有一缕恍若沉淀百年的袅袅馨香。镇子处于山顶云雾之间,屋舍简约,无雕梁画栋之奢靡浮夸,只碧瓦飞甍之古韵悠远。镇中人皆儒雅风流,各有所长。邻里之间扶持依靠,情谊甚笃。
偶尔由一些雅士编排出一些趣味横溢的节日,供族人寻乐。才能上的,有切磋武艺,赏花赋诗,品茗煮酒;用于赏玩的,有做花灯,织文锦。还有做百家饭,缝百子衣。每每聚在一起,人们便谈天说地,舞文弄墨,一派祥和。
置身人群,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我出生之时,天际一片紫光。我阿爹便将我取名为紫辰。
阿爹敦实耿直,乐善好施,极善射术。而我阿娘性行淑匀,杏目含情,弹得一手好筝,酿得一手好蜜。
平日里,阿娘教我女红歌舞,阿爹授我书画技艺。闲暇时,我则会跑到萧衍的竹屋,坐在一旁看他舞剑。
萧衍的父母与我的父母乃是至交。萧衍母亲在诞下他后血崩而亡,其父悲恸大咳血猝然长辞。我阿爹便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收为义子,只是仍居在亲生父母遗居中。这样道起,在人前我还得唤他一声哥哥。
东音镇中,最为脱俗的便是这萧衍。
萧衍大我四岁,音容兼柔,恬静沉稳,喜着湖蓝衣物。他那一袭长衫,光鲜若如梁上青玄,乍见之时心神一摄,暗叹这世间竟存了这么个谪仙。
他写字作画时,我总耐不住性子在一旁聒噪,他也不恼,任我似团肉球在地上翻滚,他只沉默浅笑。待我困乏了,他就会帮我重梳头上凌乱了的双丫髻。
一次我又来竹屋看他作画。见他正细细绘那孤寺门前会开花的树。
此为何物?我问。
唤为樱,乃沉静绚丽之花,谢时最是动人。
我托腮狐疑,说,我见别屋的文人雅士都画些梅儿,菊儿陶冶情操,可衍哥哥为何偏偏画这花呢?
他动作略略一滞,说,许是心里相宜吧。
何为相宜?
他垂首冥思。未几又拂袖泼墨,声音低沉似在梦呓。
他说,称意即相宜。
见我迷茫万分,他停笔细解道,如同你阿爹与你阿娘,两人之间闻见对方,心里舒服。听见对方,心里也舒服。看见对方,心里还是舒服,这便是称意,因而相宜。
这一番言论下来,我愈发觉得衍哥哥是个博古览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仙人了。

马车停驻于山脚兰溪畔。
虽名为溪,但兰溪水阔且深。溪水透蓝,千丈见底。遥遥如缎带从群峦之间蜿蜒而来。
掬一捧溪水浸洗面庞,顿时气爽神清。
我嘱咐驾马的阿玦将车停在竹林里,携了婉儿要沿山路攀顶。
婉儿一惊,道,侧……不,翠翠姑娘确要徒步上山?
嗯。我轻提巾帔帛下摆。
可是,您的眼睛……
我摸了摸覆在面上的柔滑白绫,指尖顿了一会儿,随即将它扯下。
我说,还有些光感,无碍的。
婉儿上前扶住我步步缓行。
潺潺溪水如鸣佩环,水珠迸溅,光映之下涓涓然如镜之新开。踏石而行,不觉脚下已断了几茎碎枝。

我长到十岁的时候,东音镇有些人家不知为何下了山,约莫起先只是因着好奇。其中一户人家的独子不久后高中状元在朝为官,竟飞黄腾达名震江南。其余几户人家也各自有了极好的出路。一时间东音镇名气传响,于是那些腾达者便在这渊山上修了栈道,方便山上山下来往通畅。
后来他们根基稳固,不再上山,这栈道自然没了用处。
又过了些年,镇里的人家眼见着旁人家运兴盛,也都陆续迁走了。原先的百余户只留下零星十余。
我不解,问阿爹,阿爹你说,这东音镇风景如画有何处是不讨人喜欢的?为何那些人都离开去了呢?
阿爹只俯首整理桌上的笔墨纸砚,神色淡淡道,本来大家一起待着,自然觉得没什么不好。可有一户人家去寻了个新出路,竟也不比在这山上差,甚至还能赚得个名垂青史,何乐而不为?余下的也各自思量,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人逊色,兴许前程更是似锦,便都纷纷随之而去各谋生路了。
我略略怅然。
阿爹又说,事情不光如此。原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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