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优乐美

“我说了，这全都是我的错。”他说。
“你为什么不骂我甚至是打我一顿，真的！”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探身从茶几的盒子里抽出纸巾铺齐叠好后，递到她的手边。
“不是你不好，你会是个贤惠的妻子，我真的说不上来。”
他抬头看见电视里一个男人在“可惜不是你”的背景音乐中黯然离去。
“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没给家里惹过事，你是知道的，咱们两家第一次吃饭时，你妈就说过我小的时候很乖。”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说了”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他说。“我说不清楚，我真的想说清楚，可是…”
他挪了一下身子，伸手从她放在沙发上的手里抽出电视遥控器，瞄准电视，画面下方的音频格减少了六格后，又增加了两格。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知道你其实在心里是恨我的，你发泄出来吧。”他说。
“我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我让你父母失望了。可这又能怎么样，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是一个不实际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是一个喜欢追求浪漫的女人。我知道你是不会为了一套经济适用房就会随便嫁人的人。”
沉默了一会，电视里女嘉宾们桌前的二十四盏灯全部熄灭。
“你很善良，你父母身体不好，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担心。”他用手指刮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将电视遥控器递到茶几上，从盒子里抽出纸巾沾了沾额头。
“怎么说呢，和她认识是在我们领证两个月也就是拿到房子钥匙后那段时间。”他说。“那时候，你爸妈和我爸妈都忙着和装修公司打交道，你在石西基地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晚上没事我就在网上泡着，在一个群里认识后，就加了她好友。”
他看着她起身进了卫生间，出来时额前的头发上挂着水珠，一脸平静如水的样子。
“我没说我领证了，她也没问过。”他看一眼盯着电视发呆的她，低头继续玩弄手上的纸团。
“我这辈子好像是被别人设计好的程序，一直都很顺，从上大学，毕业分配，领证，买房子，都是父母一路打点，生活没遇到什么挫折。但这次真的就是怎么也过不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聊天，聊聊论坛里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投缘，时间长了感觉她有些依赖我，只要上网就会粘在一起，但互相都没提过感情的事情。”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摊开手中的纸团擦拭掉镜片上的汗珠。
“有一次我们聊了一个晚上，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就是彻夜未眠的聊天，我发现她比较了解我，可以说是懂我吧，我有什么心事她好像都知道，后来我发现我开始有些挂念她，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只想早点回家上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从茶几的盒子里抽出纸揉成团，探身塞到她的手里。
“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这一次我真的过不去，我知道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你。但我真的需要这样自然发生的感情，而不是因为房子，因为父母。这一次我真的过不去，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我知道你会把我想成什么样子，但这一次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想继续背叛下去，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过，我感觉喘不过气，我不知道什么压在我的胸口。”
“我告诉她，我说我领证了准备结婚。”他说。“她告诉我说我们该结束了。”
他摘下眼镜低头看着泪水在模糊的视线里流淌。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的头，不一会她的胸前就印透出一片水渍。
“对不起。”她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就不能象其他女人一样吗，我觉得这样很假！”
“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也不相信什么网恋，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推开她，戴上眼镜。
“你来决定吧，如果你决定好了告诉我，这套房子归你，算是补偿吧。只是退证而已，不会影响到你什么。”
他出门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着广告：“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优乐美！啊，原来我是奶茶呀！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了！”
他不清楚她是不是在看。
电视里重播非诚勿扰的时候。
她移到沙发另一头她的手袋前，从里面摸出苹果手机打开了QQ程序。
不一会，手机QQ滴滴地发出提示音。
她把手机捧在眼前。
看到屏幕上写着：今天我向她坦白了自己，不知明天会是怎样。
她回复他：对不起。
他回复她：她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