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忘川河边悠悠草

雾凝霜，露凝霜，霜打群山万木黄，秋风处处凉。
意惶惶，恨惶惶，爱到深处方悲伤，月明人侍窗。

－－选自《长相思?伤情》
（一）此去

“忘川，我会等你回来的，会一直等你回来的。”悠悠默默的含着泪站在清澈的河边，看着不远处伟岸挺拔的男子渐渐的消失在眼前，喃喃的说。
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山的那头，深秋的苍山已渐渐霜重，风呼呼的吹起河面的涟漪一圈一圈，她知道，他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她一直都懂。
懂他的心，懂他的抱负，懂他的梦。
他曾拥着她说，悠儿，如果天下太平，那我此生便再无遗憾。
但，盛世太平，是否太难？

（二）昔日

三个月前。
他还是朝中最英勇善战的威武将军，曾带兵一举拿下邻国的十二座城池，因此，一战成名，周围的小国纷纷朝贺共化盟交，并签订永不再战的联邦契约。
他火了。
也因此闲置了。
没有战事，他就能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醉春楼是京里最繁华的青楼，今日，灯红柳绿，百花姹紫嫣红，好不漂亮。
他慵懒的靠在二楼的木柱上，眼神清冽的看着台中身披霓裳羽衣的女子，那嫣然一笑的姿态尽数落进他的眼里，再也不能自拔。
那一天，他买了她的初夜。
可是，他却没有碰她。
他们的相处，出乎情，止乎礼。
她曾伏在他肩头问，忘川，当初你为何没有碰我？
他只笑，悠儿，想到哪里去了？

（三）忘年

他流连于烟花之地的谣言比比皆是，大街小巷，家喻户晓。
朝堂之上，皇帝为了掩住悠悠之口，圣旨一出。
三日之后，他与梨萦公主大婚。
那日。
他携着悠悠的手，共步踏进婚礼的殿堂，当着万千宾客的面，他趾高气扬，幸福微笑。
而她，亦是如此。
可是，皇命难违，他触犯圣言，念其功勋卓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庶民，永不进京。
她问他，可曾后悔过？
他淡笑的点点头，后悔。
她垂下眼，暗自落泪，他却笑意更胜，轻抱着她说，我只后悔，相见恨晚。
她明白，终是破涕而笑。

（四）经年

次日。
他们在乡野山间寻了一处家境，共同造就起他们的小窝。门前清凌凌的河水穿过山脉汩汩而去，对面连绵的苍山青翠鲜绿。
他们对天三拜，共结连理。
苍山是他们的凭证，河流是他们的乐师，浅草是他们的宾客。
那一日，他紧握住她的手，共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后，她弹琴作画，他舞剑弄诗，其乐融融。
可好景只维持了三个月。
丞相亲自到访，宣读圣旨，同样如当初那般明黄，却反差颇大。
周围的国家听说，忘川被废，联民起兵，攻进皇城。
特请回将军，保卫国之疆土。
那一夜。
她微笑着亲手为他披上戎装，装袋佩剑，眼眸里尽是对丈夫的崇敬与期盼，她知道，她不能不舍，因为，他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所以，直到他走，她都未在他面前留下一滴泪。
可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五）此后

又是三个月，战争结束。
大军班师回朝，她又一次涉足了繁华的京里，可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昼夜的等待，只等回了他那冰凉的佩剑。
回到小屋，她瘫坐在河边，抱着那把剑，哭了个歇斯底里。
“忘川，你骗了我，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忘川，天已经入冬了，你冷不冷，为什么不回来？”
“忘川，你知道吗？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你知道吗？”
“忘川，你太狠心了…”
......
她望着天，把余下的泪逼回眼里，对着那绵绵的云，她笑了，笑的那般倾城，令苍山失色。

六年后。
小河边，一位女子抱着她的孩子坐在石头上，她的眼神望着悠远的山的那边。
“娘，你在看什么啊？”
“大山的那边。”
“山的那边是什么呀？”
“是河的尽头，它叫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