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之旅和美女医生

心，是每个人活着的重要证明之一。没有心的人，就像爱情失去了依托之身，妄有思念。
于今，我对爱情已失去判断的决断力，这对未来的生活固然起着别人无法来替自己承载的作用，然而我已无能为力。
我搭上公车，去了医院。路上行人如此陌生，唯独我的固执之念，在我脑海不能停止片刻。
我找到医生，直接向她陈述我的痛苦，无语言状的痛苦，毫无形状的痛苦，一成不变的痛苦。最后，她问我在摘掉心之前，需要忏悔什么吗。我说没有行此必要，直接剖开我胸膛，把心摘掉便是。
医生看起来毫无眷顾，我想，这大概就是作为一名经验尤其丰富的医生所表现出来的惯用的表情。我对此并无心生寒却，只是心儿便要摘掉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之情。
我很平凡，是一个活在二线城市的男人。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剩下的时间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素养来维持这一天的完整。有家人，当然就有亲情了。有朋友，不多。个人情感生活空荡如太空，想女人，却没有恋爱。
医生没有和我多谈什么，拿起刀，摸摸我的胸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刀放下。
“嘿，老实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男孩，虽然我老公在床上所表现出来的诡异在我看来本来就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你却更上一筹。”她语气缓和，字字清晰自如。
“这倒没有什么，像人们吃西瓜，累了睡觉，开演唱会，养猪种菜，这本身没有什么可以定论的，活着本就平凡。我不以为你会是一位好医生，但在我今天的眼里，你尽管抄刀行医，不必顾忌，但凡能活下来的，没有心，依然也不会死掉。”我完全没有语言准备，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可思议。你真不可思议。我很欣赏你，不过，摘心倒不难，只是我得为你补上什么才好。”美女医生向我询问。
“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把心摘掉，补上什么好呢？……”我也在问自己，补什么好呢，补石头，石头固然坚硬，却也很重；如果补沙子，沙子细，温柔，但是刮大风，我出去恐怕又被吹散了；补钙，且不说一个星期，估计不够三天，钙就被我吸收完了。我想不出补什么好，但总得补点什么吧，亦或者什么都不补。
“那可不行，身体是一个系统，缺了心，系统运行起来麻烦之多，不容忽视。”美女医生如此决然断定，肯定是对身体系统的运行了如指掌。我也不好多说，只能静默。
我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形状乖巧的酒杯，里面还剩余三分之一多的液体。液体的颜色呈现淡红色，我断定是红酒，却猜不出红酒的名称。
“医生，你杯子里的是什么红酒呢？”我顿生情趣，问起美女医生来。
“那是‘圣伊芙’，每每客人走之后，我都要喝上大半杯，不是要镇定，而是习惯。”我开始喜欢美女医生，尤其是她的声线。
我看着“圣伊芙”，不知喝下去是什么味道，因为我平常的嗜好无非就是吸烟，而平常和朋友出去吃饭，喝酒莫过于啤酒。
“这样说来，你喜欢抽烟，我则习惯喝“圣伊芙”，我们与其说爱好不尽相同，莫如说缘分使我们相聚一室。”美女医生笑起来像情人，毫无疑问，这不用幻想就能手到擒来。
“我喜欢你的说法，十分之喜欢!”而我的表达确实如此简洁。
“还想摘心吗？现在？”
“当然，这是肯定的。”我坚定信念，勇往直前，不由分说。
“医生，就拿你的酒杯来补上就行了，不必去精品店精挑细选了。这样可行？”我廉耻地补充我的概念。
“当然行，只是杯子酒气之浓烈，恐怕让它漂泊于太平洋三年也不减丝毫。”美女医生逗极了，其标志性的言辞在我摘心历经多年之后，仍然对其念念不忘。
“求之不得。”我直盯着美女医生，她开始笑了，笑得像陆灿，我曾经一度深爱的女人……
摘心过程之详细准确，美女医生一一把握百步穿杨，抽刀断水般，剖开胸膛，拨断其根系，换之以酒杯，根系裹于其外，合上胸膛，缝针上线，完整无缺。
“不错，执刀手法直抒胸臆，表达效果名副其实，想必精湛的医术日后必将名垂千古。”我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赞赏美女医生。
美女医生开始笑了，笑得像陆灿，一如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多年后，我尤其想念美女医生，想念她的声线，想念她的微笑。
当年摘心之旅，美女医生给我换补酒杯的时候，估计其是有意为之，没有把酒杯里的酒倒出来，就给我换补上去了。以至我如今酒气之浓烈，恐怕把我抛掷于太平洋三年也不减丝毫。
至于后来，可能大家都会想到，我不再吸烟了，改喝酒了，只喝“圣伊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