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未曾暗淡过
从开始学水粉画的时候,我就比素描更加喜欢水粉,五颜六色总是比黑白灰更让人青睐。老师说,每个时代的画家都有自己偏爱的颜色。我偏爱橘黄色。我不是画家,我只是个学画画的。阿罗经常问我为什么偏爱橘黄色,天空的
从开始学水粉画的时候,我就比素描更加喜欢水粉,五颜六色总是比黑白灰更让人青睐。老师说,每个时代的画家都有自己偏爱的颜色。
我偏爱橘黄色。
我不是画家,我只是个学画画的。
阿罗经常问我为什么偏爱橘黄色,天空的蓝色植物的绿色也不错啊。
我的回答往往很简单。我不喜欢冷色调。
我喜欢温暖的颜色。
我喜欢温暖。
我经常在调色板上调出不同的橘黄色,深沉的,耀眼的,这是阳光的颜色,灿烂而温暖。
阿罗可能不知道,当我心情焦虑的时候,只有看到这片阳光,我的心情才会镇定下来,它是安慰我的良药。
我是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这是个小阁楼,经常出租房子给学生,阿罗是住在我楼下的房客,哦,我也是个房客。只不过一个人住了很多年,有种家的感觉。
每天晚上阿罗都会靠在窗边吹口琴,我听不懂那是些什么曲子,有时候婉转清脆,有时候寂寥忧伤。
我曾探出身子偷偷看他吹口琴的样子,那时候的阿罗是最安静的时候,或者是最寂寞的时候。
每天清晨我会在房间走来走去的准备上学,拖鞋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知道阿罗会被我吵醒,他睁开眼睛会有细小的灰尘落到他的眼瞳里,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我经常望着他那双健康明亮的眼睛晃神。
我不像小说里的女孩子一样,从来不穿白棉布裙子,从来不会在夜里徘徊,我的水管里从来不会出现百合花,所以,我也不用等待百合花的绽放。
我没有寂寞的样子,我只是孤独。
有的时候,会做奇怪的梦境,梦里出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手里拿着一只百合花轻轻插在我的水管架上,然后默默离开。今天又做了同样的梦,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已经是深夜了,耳边却幻听般响起口琴声,我光脚走到窗台边,推开窗子,夜风清凉,头脑清醒了许多。外面的夜色格外寂静,只听见关不紧的水管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重新躺下,却没了睡意,楼下的阿罗被我吵醒了,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一会儿便传来口琴声。
两个失眠的人,虽然不在一起,但是此刻,却像在一起一样。
“你为什么不快乐呢?”
阿罗问我。
“我为什么快乐呢?”
“你有不快乐的理由吗?”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阿罗皱起眉头,“你这样子可真教人担心。”
我笑,“有什么好担心呢,我可一直都这样。”
阿罗倚在窗边,我盯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问:“你快搬走了吧?”
阿罗浅笑,伸出三根手指,“我又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事情还没有办妥吗?”
“早就办好了,我妈妈来找过我,可我不想跟她回那个家,我想换个环境,我喜欢这里。”
阿罗的父母在闹离婚,他主动搬出来住,这个小孩子总是比同龄人成熟一点。
我们有时候也会在学校遇见,总是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他是篮球队主力,球场上总是有大片的女孩子为他喝彩。他活力充沸,笑容干净。
这样的男孩子,每个年级都会有。
我偶尔经过操场,也只是夹着画板匆匆路过。从来不去多看一眼,我高三,已经过了那样的年龄,阿罗比我低一级。
我调出来的橘黄色越来越明亮,阳光的颜色不再温暖灿烂,而是刺眼,我的眼睛经常被灼痛,流下泪来。
彷徨和无助感会一起涌上来,我闭上双眼,心一点点沉寂下去,痛一点点蔓延,呼吸困难,坠入深海般。
哪里才会有真的属于我的温暖?
时间真的很漫长,记忆会慢慢变的暗淡无光,可过去也是那样忧伤,可供我回忆的快乐实在太少。太少。
我知道无论调出多少阳光般的颜色,这些阳光也不会属于我,它们总有一天会永远地从我生命中消失,我冗长的生命里从此只有漫无尽头的黑暗,漫长到让我忘却了阳光的颜色,忘记了温暖,恐惧和不安更加肆无忌惮,无法驱除。
叶子,叶子,孤单的叶子。
我叫陈叶然。我姐姐叫林锦云。
我们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一直相亲相爱。
可她要走了。
我有点闷不乐地吃着剩下的半碗面,这是我们经常来光顾的拉面馆,也大概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最终,我也不会停留太久在这个城市。
“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接你。”锦云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哦,”我说,“是的,过不了多久。”
“不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恩,我会好好的。”
“那么,再见。”
“再见。”
我没有送她,她亦没有等我。
我看着她剩下的大半碗面,怅然若失。
我们是孤独的孩子,我们的成长方式和别人不同,从一开始就注定,快乐与我们绝缘,别人是偶尔忧伤,我们却是偶尔快乐,那快乐,也是沾染了凄凉。
大雾的天气总是看什么都朦胧,潮湿的气息笼罩着人群,每个人眼里的视野都是模糊不清的。我茫然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想着大雾散去,又只剩自己,所谓的陪伴,只是假象,幸福总是感觉不到,疼痛却是敏感的很。
雾似乎越来越大,我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一片空白的疼痛,身体也失去控制,站立变的困难起来……
我醒来,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恍然觉得是每次在房间一个人晕倒后又自己醒过来的时候,阿罗端来一杯水,担心地说,“你们年级是不是压力很大,那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我只是口渴了。
低下头,眼角湿湿的,但我没有哭,那只是大雾淹没了我的眼睛。
我不再去上课,阿罗帮我把画具搬回了小阁楼。
我唯一不放弃的,也只有画画了。
我唯一的坚持,也只剩画画了。
洗画笔的时候,我看到渗的水的橘黄色变的淡了许多,阳光般的颜色被无色的液体冲走了,我抬头看天,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可属于我的阳光,像水一样慢慢淌走了。
突然就没来由地感觉伤感。
我扔下画笔跑进房间翻出我所有的画作,那些没有被好好珍藏的阳光变淡了,有的还褪了色,只有刚刚完成的那幅还在画架上灿烂着,高傲的姿态仿佛在嘲笑这一纸的暗淡。
我把过去的阳光抱在怀里,心痛不已。
阿罗拿着被我扔下的画笔站在门边,我的眼泪一滴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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